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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6)

作者: 陆夷 阅读记录

直到进了门,程裴把水杯放在他面前,韩之酌才轻声开口,像极了怕因为声音过大会惊醒什么人一样。“现在能说话了?”

程裴低头喝了口水,淡淡的应了声,神色之冷淡,全然不似之前开口让韩之酌跟回来的那个人。

能开口说话就代表他能好好的和程裴谈谈,在咖啡馆做足的打算在这刻又悄然的被时间偷走了,大抵在感情上的胆小鬼都曾经踌躇不知所措过,韩之酌握紧几次杯子,动了好几次嘴唇,都没能再开口说一句话。

程裴在这刻彰显出他身为一名植物研究学者该有的过硬素质,硬是不肯泄露一个字音,就像是开了个音头,剩下的话语就会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心思倾盆而出似的。程裴脸上的格尽职守似乎在某一刻传递给了韩之酌。

韩之酌内心觉得很煎熬,不为别的,就为他已经坐在程裴的面前,四周的环境很静谧,没人能够打扰到他们,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种话不知从何说起的煎熬,怕是无人能知晓,也无人深有体会。

“你……”这一个带着长长的未尽之意的你字一出口,刚在两人身边起了保护膜的空气顿时炸开了,像是碰着了火焰的塑料袋,转眼间就被吞噬了干净。

程裴缓缓抬头,目光随之上升,停止在和韩之酌对上的同等水平线上,在韩之酌坚定不移的注视下,几不可闻的说,“我怎么了?”

韩之酌从没有觉得这句问话能让人感受到温柔过,这一刻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紧紧的拥抱着对面的人,心中的想法再美好,也不如一秒都不停顿的行动。

从相对而坐到把对方抱在怀里,需要多少个步骤?需要多少时间?又需要多少勇气?没人去分析过,也没有人思考过。因为拥抱在普通人看来,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程裴手里的水杯被撞落了,砸在木板上发出哐叽一声,水撒了一地,程裴也没来得及去管,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韩之酌的行为举止上,见着韩之酌到现在的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统统超乎他的预料。

包括现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他贪恋的不想离开,可……

韩之酌能感受到怀里人轻微的挣扎,他不管不顾的越抱越紧,把唇轻轻的凑近对方的耳边,呢喃着程裴有过的不切实际的话语,那话语糅杂着韩之酌的甜言蜜语,轻而易举的就把程裴的反抗孵化,在程裴内心生出一朵朵璀璨夺目的春花。

“你不知道,”韩之酌低声说,丝丝哽咽和渗入其中的思念触动程裴的内心,“我想抱你很久了。”

再次把怀里的人抱了抱,韩之酌又说,“以前的我配不上你,现在的我,大概更配不上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横竖我就剩自己这么个人,你要是想要就说一声,不想要也说声,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左右不过还有个三十年可以耗着。”

怎么耗着,韩之酌没说,程裴也没想着问。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程裴坚持着单身,僵持着不将

就,不就是为了等个人吗?如果韩之酌得不到准确的回答,花翻倍的时间陪着程裴,也心甘情愿。

程裴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到底是诡辩莫测的神转折,梦想成真的时刻远没有想象的激动,“你觉得我这么多年为了谁单着呢?”

韩之酌没愚蠢的问出大煞风景的话,他的笑声低沉又透着浓厚的愉悦,重重的感染着程裴,直击程裴的内心,让他的脸颊沾上了点红润,凭白为程裴添了几抹天真。

“以后我能约你吃饭,约你看电影,约你过夜打游戏?”韩之酌一一细数着本来就能做的事情,一本正经的口气听的程裴一下推开了他。

“怎么?”程裴提着抽纸蹲下,捡起地上的水杯,把水吸干,半仰着头看着韩之酌,“你还有什么没做过?”

韩之酌装作思考,像是遇见了很难很难解答的问题,隆起了眉头,略带为难的说,“我还想和你一起过以后每一个除夕,一起看一晏长大。”

程裴拿着杯子的手不期然的缩了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看着韩之酌,笑意满满的说,“一晏知道他爸爸这么油嘴滑舌吗?”

韩之酌抬抬眉,“还不知道。”

“那我得告诉他,以后千万别和你学。”程裴说。

韩之酌无所谓的耸耸肩,半架在桌子上看着程裴,看着看着出了神,思绪悬空的下场就是出神,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想到程裴的反应,韩之酌轻笑了一声。

程裴,怎么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文是没有大纲写的,全文大概不会超过十万字,主题目标很明确:解决韩之酌的感情问题,主调为甜。看文记得刷牙,免得蛀牙~

第6章 坦白(二)

程裴被韩之酌这声笑,笑的莫名心里发慌,趁着韩之酌没来得及说什么,程裴赶紧说了句,“你最近都没什么事情吗?”

哪怕最近有着天要塌下来的事务,韩之酌也会选择让公司其他人接受,所以这人露着点不明显的理直气壮说,“没什么大事,你有事需要我帮忙?”

程裴摇了摇头,“过几天韩似有家店要在淮海路开业,我们过去看看。”

韩之酌知道韩似的私人订制做的红红火火的,只是没想到不到半年,韩似居然又要开一家店了,关键的是,韩似还没把开新店的事情告诉他,这小子是想干什么?

“好啊。”韩之酌意味不明的咬牙切齿让程裴听了个正着。

程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帮韩似解释的说,“本来这消息就没几个人知道,高以告诉我的最初理由是,让我用这个约你。”

韩之酌想到高以不免有些想到韩似那妻奴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韩似遇上高以,也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缘分。”

这话说的上句不接下句的,程裴听的稀里糊涂的,不明白那两人的认识过往到韩之酌这里,就被换成了感叹。

“我听高以说,当初你还阻止过他们?”

这件事当初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现在程裴也知道了,难道说高以把这件事当一个故事说出来的?韩之酌不知怎么有点好笑,他看着程裴说,“你觉得我那时候是什么心态阻止他们的?”

程裴撑着下颚看着韩之酌说,“还能是什么心态?不过是这条路太难走,你想让韩似的人生道路走的简单点。不过,也不是我说你,你关心韩似的时候,有想过你自己吗?”

“我怎么了?”忽然被提到枪口前的韩之酌转不过脑筋了,他怎么觉得任何事情到了程裴嘴里,都会最终回到他身上,就像地球围着太阳转一样。

“想想你三十多年的感情生涯,”程裴意有所指的说,“当年上大学那会,多少姑娘为了你疯狂,法律系的高岭之花,谁摘一次谁知道。”

韩之酌被那句高岭之花炸了个一激灵,合着背后还有人这么称呼他,难怪他没事总觉得后背透心凉,“宁缺毋滥。”

程裴懒得听他这时候的嘚瑟,直接说,“后来直接结婚伤了多少人的心。”

结婚两个字像是个不能触碰的禁忌,话说出来,程裴自己都沉默了。有没有伤了其他人的心,程裴不知道,可程裴知道,韩之酌结婚的那天,亲眼所见的自己是真的被伤透了心,彻底的死了念头。

现在时隔四年,快要断彻底的念头遇上起死回生的神仙水,恍然间就绿枝满头,逢春有生机。果然是世事难料。

“程裴,”韩之酌喊了一声,见程裴看过来,韩之酌才继续说,“我在别人面前再怎么高岭之花,到你这里,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这些年韩之酌在程裴面前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展示着自己,他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算是事无巨细的摊开放在程裴面前,只要程裴想知道的事情,他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