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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海域(9)

言泓呆了一瞬,神情一下严肃起来。

“不行。”他认真地说,“秦戈,你的部门现在还没有正式成立,除非危机办发出申请,我们才可以受理调查要求。但是你们无凭无据,我们即便受理了,也一定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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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泓请他们吃了一顿闻名院内外的医院食堂之后就走了。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秦戈决定打道回府,再想别的办法接触蔡明月。

趁着白小园去取车,烟瘾犯了的谢子京去买了包辣条,拆开了叼在嘴上,一点点地嚼。

“秦戈,你的精神体到底是什么?”他问。

秦戈正询问唐错和院史馆有关的都市奇闻,闻言皱眉,决定不理。

然而在决定不理会之后,他内心深处,不知为何突然窜上来一个古怪的疑问:你跟我谈过恋爱,却不知道我的精神体是什么?

……恋爱幻想真惨。

谢子京还在孜孜不倦地问:“我喜欢毛多的、好摸的动物,你是吗?”

秦戈的不理睬连唐错都感觉尴尬了。

他小心抬手,试图跟谢子京搭话来缓解这种尴尬:“谢子京,我的精神体……毛也很多。”

谢子京对他的精神体无甚兴趣,把辣条一口气全吃了才问:“是什么?”

唐错:“熊猫。“

谢子京:“……”

秦戈便眼看着他的眼神在瞬间被这两个字嚓地一声,点亮了。

谢子京连声音都变调了,甚至出现了秦戈认识他两天以来从未见过的彬彬有礼:“请问我可以看一看吗?”

第6章 血与酒06

唐错的熊猫是介乎成年熊猫和幼年熊猫之间的形态,秦戈目测后认为它体长还不到一米。

因为比较小,当它团子一样坐在唐错身边时,仿佛一个绒布娃娃。

谢子京小心翼翼地蹲在熊猫面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可以摸它吗?”

唐错点点头。

谢子京先摸了熊猫的背脊,熊猫呜地哼了一声。他迅速缩回手,见熊猫并没有不适,于是又伸出手,这回碰了碰它的耳朵。

熊猫转头看谢子京,片刻之后竟然闭上了眼睛,显然觉得谢子京的触碰很舒服。

谢子京越来越激动了:“我可以抱它吗?”

唐错有些为难:“不行,它会咬人。”

谢子京遗憾地垂下眉毛,一边揉那两个半圆的小耳朵一边嘀咕:“我是好人啊。”

对熊猫流露满眼爱意的谢子京,很令秦戈不适。

他起身走开了。

此时正是傍晚,医院的住院楼附近不少散步的病人。熊猫的精神体实在太罕见了,很快那只屁股圆滚滚的熊猫就被不少人围着,个个都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熊猫趴在草地上,谢子京揉完它耳朵又揉它的小尾巴。它很温顺,四肢在地上扑腾,眼睛盯着人群里两个皮肤枯皱的半丧尸化人类。

“你们在看什么?”半丧尸化人类正在扭头询问,声音嘶哑,“这个人在摸什么?”

旁边的人给他们解释:“哨兵向导的精神体,你们看不到的。这是只熊猫咧。”

那两个人皱巴巴的皮肤动了动,残存的肌肉牵动了他们的脸和嘴巴,发红的眼睛睁圆了,最后齐齐从喉咙里发出惊喜又惋惜的叹声:“噢!”

秦戈想起了一些事情。

只有哨兵向导才能制造的精神体,只有哨兵向导才能看到的精神体——精神体的存在,曾一度让人以为,哨兵向导是更高阶层的人类。

体能更好、爆发力更强、行动更敏捷的哨兵,和情感更敏锐、体察更深入、心思更细致的向导,一直是战场上的中坚力量。他们彼此相互配合,一个负责爆发与攻击,另一个则负责抚慰和压制。

在行动时,容易情绪失控的哨兵很容易出现“海域”问题。向导负责为哨兵的“海域”作疏导,抚平暴戾与狂躁,把哨兵的情绪始终压在最安全的那条线之下。

他们都曾经是战争年代最令人信赖,也最令人害怕的战士。

但进入和平年代之后,哨兵和向导就显得不那么特殊了。

随着不断有地底人、半丧尸化人类、雪人等等特殊人类拿出报告,证实有部分变异者的眼球结构发生变化后可以顺利看到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哨兵向导和他们的精神体也越来越不神秘了。原本被严令禁止的精神体直播活动渐渐又死灰复燃,不少哨兵向导都通过这个方式牟利,成为了十分有名气的网络红人。

秦戈心想,不神秘挺好的。

他也希望自己是万千人海之中,普通一个。

再抬头看向熊猫,发现谢子京正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不摸了?”秦戈问。

“吃醋了?”谢子京问。

秦戈实在搞不懂这个人脑子里装的什么内容。

“摸够了。熊猫真好啊,又可爱,又凶猛。”谢子京说,“理想的搭档。你的精神体到底是什么?”

秦戈以为他的兴趣已经转到唐错和熊猫身上去了,没想到谢子京居然这么难缠,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现在住哪里?”

“危机办。”

秦戈一愣:“危机办里有宿舍?”

“不是宿舍。”谢子京解释,“调剂科办公室。”

秦戈:“……我不是锁了吗?你怎么开的门?”

谢子京:“撬开的。”

秦戈:“……”

谢子京:“放心,我技术很好,门锁没坏。”

秦戈脑子里再一次刮起狂烈风暴。

正要发怒,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了一眼屏幕之后,秦戈立刻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谢子京还在为自己触怒了秦戈而笑个不停,唐错已经收好自己的熊猫走了过来。

“我不回危机办了。”秦戈回到两人身边说,“今晚要回家吃饭,你们跟白小园一起走吧。”

他说完扭头立刻就走,压抑着内心怒气,完全不搭理谢子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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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铁上摇晃的时候,秦戈攥着手机,心烦意乱。

可怜的谢子京,烦人的谢子京,但是……也是无家可归的谢子京。

找个住处就这么难吗?秦戈上网搜了一通,发现租房讯息很多,但确实都比较贵,中介一个个吹得牛皮哄哄的,广角镜头把15平米的房间拍出了40平米的效果,实在不可信。谢子京初来乍到,不熟悉这边的情况,加上现在又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完全没有空去找房子。租不到房子,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到站之后,秦戈还是拿起手机给白小园打了个电话。

白小园刚刚把唐错和谢子京送回危机办,秦戈让她帮谢子京注意一下,看哪儿有交通方便价格合适的房子,尽快给谢子京找一间。

“你和唐错都帮忙留意一下吧。”秦戈说,“他总不能每天晚上都撬门住调剂科里。”

白小园一愣:“撬门?住调剂科?”

秦戈:“他说昨晚就这样过的。这也太惨了。”

白小园:“没有啊,他昨晚睡传达室里呢。传达室不是有张双层床么,他睡得可好了,早上我来的时候他特别精神,还问我附近哪里卖的煎饼馃子最好吃。”

秦戈:“……”

白小园:“还帮他吗?”

秦戈:“帮吧。”

挂了电话,秦戈一脸平静地走着,但在心里已经把谢子京挂在楼顶,用30级狂风疯狂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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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戈的“家”在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他的家。

14岁的时候他成了孤儿,正茫然于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当时危机办的主任秦双双收养了他。

他本名叫杨戈,后来在秦双双的劝说下,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而改了个姓,在秦双双家里一住就是十年。他不称呼秦双双为母亲,也不会称呼秦双双的丈夫蒋乐洋为父亲,他只是多了一个阿姨和一个叔叔,还有一个弟弟,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原初的状态。

仿佛没有过缺口。

秦戈一打开门,立刻就闻到了从厨房里传出来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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