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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吞赦】蚀心火(13)

作者: 李清 阅读记录

初醒之时,尚法无理解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宛若曾遭受到链岳一般的极致折难,伤残而几乎败坏全身肢体。

试着转动那一片空茫的脑袋与发直的视线,这才发觉自己正趴卧在练武场地一旁的大石上,试着转动身体,随即再度触动那强劲的苦闷一阵抽痛,正意外身体为何变得这般沉重之时,眼角余光蓦然瞥见有一白色物体由背後滑落,於是转动视线定睛一看──

那是一只套着雪色衣袖的白瓷大手。

这个发现,让他立即倒抽了口气,莫名的恐惧瞬间布满整个胸口,摊在大石上的手臂禁不住开始颤抖,纵然止不住地发颤与害怕,但他仍然强迫着自己慢慢转动视线,确认着自己身後莫名的重量,结果,他看见了──

看见一张冷俊的白颜披散着一头如火的零乱发丝,结结实实地倒卧在自己的背上。

瞬间,他只觉得脑袋受到一记强力的撞击,心脏一下张力收缩,无声的惊叫化出了那随之张大的口,一股而升的气力让他一把撞开身後之人,一举便下了大石,然而正当他欲跨开脚步逃离之时,酸软无力的双腿却让他旋即失衡跌落沙石之上。

跌倒的撞击再度引发他体内那无比深沉的痛楚,抽痛再度扭曲了那张俊秀细致的面容,支撑着自己缓缓坐起上身,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狼狈与脆弱,他强撑张着有些迷离的眼睛,落眼看着自己不停抖动的手,然而就在这一垂眼间,他这才看清自己身体的状况。

破碎的衣衫,紫青瘀痕遍布的身体,还有漫延双腿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及跨间内侧那渗混着红丝的白浊液体。

下刻,他歇斯底里地抱头狂叫,受创的喉咙让他完全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只有一段段紧绷而用力的抽喘气音不停地从那张大的口中传出。

他不愿相信,甚至不敢想像,就在那刚才……那方才……那失去意识之前的自己,正承受着何等不堪及耻辱的暴行。

他曲跪着身趴伏在地上,双手不停敲打着布满小石子的沙地,就是磨破了皮,渗出了血水,他仍是毫无所感到重复着这个动作,毕竟这样微小的疼痛怎麽也不及内心所承受的钜创还来得惨烈。

似在发泄的举动持续了好一阵子突然又停了下来,他抬起了头,超出神智所能负荷的现实似乎折断了他的神经,让那清丽颜面由疯狂中再度恢复成一片惨白空茫。

再度看了自己一眼,突然他觉得自已好肮脏、好污秽,下意识地用沾满泥沙的双手环抱住自己不停发颤的身子。

对了,他要清洗……他必须要清洗这样肮脏的自己,而且是立即!马上!现在!

心念一生,他即刻移动那近乎麻痹的双腿,肉体的酸疼让他数度正要站好又再度跌落,最後他咬紧牙关勉强站起,踏着颠颠倒倒的步代,缓慢地离开了原地。

每一次的跨出都似在拉扯他下身的伤口,每一个顿足就似在敲震他体内的闷苦,简单的行走变得苦不堪言,身形的晃动让他几乎就要昏厥,他的唇苍白而紧怋,他的眼肿痛而迷朦,但心中仅有的一点意识仍然支撑着他就快残坏的身体,一步步地拖行向前。

混沌茫然间,他来到了山後那坑清泉边,站在岸畔,他突然『砰』的一声,直直落坐而下,或许,是那一路的行走让他对这样的钜痛已经感到麻痹且毫不在意。

长睫半掩,光泽暗淡的眼依然失魂落魄,双手仍然紧紧拥着自己,望着眼前一碧清彻泉水,突然间竟想不起自己来这里要做什麽,为何而来。

有好一阵子,他就这样呆呆地坐在泉畔,就像石化了般的塑像,似去了生命,不言不动。

沉然间,不知是小虫子或是什麽,落入了水面,激泛起那平静无波的泉水一阵阵的小小涟漪,蓦然这阵微不可察的波动似雷一般地击中了那已渐空茫的神智,霎时地回了神,抬起那发直的眼朝着那涟漪处一眼。

这一抬眼,却让他不意瞥见倒映在涟漪旁的一抺身影,随即转眼一看──

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还依稀记得在稍早之前,他也曾在这相同的位子看着相似的倒影,只是在当时他所见的,是一脸意气风发、自信而红润的脸庞,而如今他所再看到的,竟已是一脸憔悴苍白的凄惨模样。

顿时,一颗滚烫的泪水就这麽无声无息地滑落面颊,随之他一拳击破那面水镜,伏着身,心底的最後一丝提防瞬间完全崩溃,他再也不可自制地号啕大哭。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他只知道在他的胸口有一股好深好深的悲哀,纠结而扯痛着他的心扉,激发着他的泪水不可自制地淘淘下堕。

为什麽?

为什麽要这麽对我?

发泄完後,他用一波波的冷泉一次次地冲洗着那残留在身上的泥泞、血迹与不堪,接着取来一套完整的衣物,全副武装地将自己结结实实、完完整整地包裹起来。

经过泉水的洗涤,他身上的痛楚似乎已不再那般难受,心情的波动也已平缓许多,只是那张清丽无暇的脸庞仍旧夹含一劲面无血色的生硬麻木。

整装完毕,赦生随即跨步而回。

踏在回程的路上,望着黑暗将去,天将露白的茫茫天际,星光早已不见纵影,只有一片晦暗不明的混浊色彩。

收回视线,此刻的心情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行进间的步伐虽然有时失稳,但他仍廷直腰杆的直直迈进。随着脚步的移动,他又再度朝着事发的现场接近,突然间他定住了脚步。

原本以为当他回头之时,那道赤发白影该已悄然离去,然而那人却依如他离去之前的样子,瘫倒石上,未曾移动。

自以为平静的心,却又再度因他的存在,而开始龟裂动摇,他不自觉地咬紧下唇,握紧拳头。

他感觉到有种东西在他的胸口凝聚纠缠,那让他有些喘不过去,甚至怯步、疑惑、恐惧,但他知道那并不是愤怒,不是怨恨,也不是憎恶,而是一种更微妙、更瞹昧的……一种难以厘清的情绪感受。

一瞬间,他曾冲动地欲一举调头就走,但就在转身的同时,他再度停下动作。

其实,他大可以甩头不用理他,但一种莫名的情悸却唤住了他的脚,由不得他随意离开。

他不懂为什麽,明明对他施虐的是他,明明该对他满怀愤怒,然而他却连最基本的甩头不理都无法乾脆洒脱?

对自己狠不下心的牵挂感到一抺强烈的自我憎恶,他将双拳握得牢紧,在慢慢转过身的同时,在心里试着说服自己仅此一次,最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跨出了多麽煎熬而难堪的一步。

他的气息本来便让人无法忽视,随着步伐的接近,一层层迎面而来的压迫感令他的呼吸开始短促,心神更加小心留意起那石上之人的动静,毕竟先前这人曾用假睡欺骗过他,若这回也一如先前那般,那他……除了愚蠢,已寻到不任何理由来说明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了。

在接近的过程中,虽然他一直小心翼翼仔细观察,但由始至终他却不敢正眼观看他的面容,因为他害怕他会突然开口说话,他恐惧他会突然睁开双眼,用着犀利的眼神冷冷地凝视着自己,一如他最後所见的那道眼神……

虽然胆怯,他还是来到了他的身旁,咫尺接近,耳里清清楚楚地听见那平稳而深沉的喘息声,结果证明他的疑心只是多虑,那石上之人早已沉沉而眠,对身周的动静根本毫无反应。

直到完全确定了他的沉眠,赦生才得以放下那悬在心上的大石,接着他逼自己不要多想,避开他的脸庞,一把抓住那手臂,将其攀附在肩上,一股作气将他扶起。

然而,这沉眠的人原本身形就较他庞大,没有意识的身躯又远比预测的重量大上许多,再加上身上的创痛再度猛然发作,蓦地一个失衡,险些双双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