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如日光(15)
“牛奶味润唇膏？”
裴景觉得柯杉一定是故意的，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老是奶味奶味的。不好意思地喊道：“我回去就把洗发水换了。”
柯杉大笑起来，“别换啊，这味道在你身上很可爱。”
“说什么可爱……”
被小自己这么多的大男孩说可爱，裴景觉得羞耻的不行。大概是风吹得太久，脸颊红红的。
“你要用哦，我先帮你涂上。”柯杉兴致高涨地提议。
裴景愣愣地看着柯杉将润唇膏拿在手上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起那次不小心把口红给他涂出去的糗事，忽地笑出声。
“你是想伺机报仇吧？”
“我哪有那么小气。”
柯杉左手指关节轻轻抬起裴景的下巴，学着他当时的语气。“别担心，我会慢慢的。”
浓浓的牛奶香味沿着唇瓣滑过，心也跟着怦然。
柯杉忽然右手夸张的一抬，裴景心一惊才发现对方只是小小的恶作剧，目光中仍是不变的温柔。
冬季树下，眉眼舒展，两人同时默契地笑出来。
第15章 将我的心给你
已经不需要害怕伤害而竖起高墙，心中点燃火焰，温暖明亮。
那些隐藏在黑暗的怯弱无所遁形，逃往开敞的心门，悄然离去。
关于爱，感受到了意义，触碰到了核心。
忙忙碌碌中，下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平稳的日子突然发生了变故。
裴景整个上午过得异常混乱，所教的班级里其中一个学生逃学不知所踪，所有老师出动寻找未果。家长跑到学校兴师问罪，同个办公室的语文老师因为是班主任被逮着劈头痛骂，连身为任课老师的裴景也遭到了炮火攻击。
那位家长单方面指责学校没有给出足够的重视、老师不够关心，否则就能提前杜绝事情的发生。
裴景曾听语文老师提起过这个家长平时就对孩子管得很严，有时还会上手。这个学生也特别倔，从来不跟父母低头。
学生的叛逆行为也许与家庭关系有关，但裴景自知不能免责，任其发泄。
直到对方开始针对教师的职业责骂时，裴景没忍住当面提了一句难道家长毫无责任吗？却被对方一把揪住衣领。
来来往往的过道上，身为成人难堪的一面。
裴景别开了脸，至少自己绝不会去回应这种粗暴。
虽然体谅家长焦急的心情，但实在无法忍受对方过分偏激地否定教师的工作。到底自己处事还不够成熟，无法放下所持的骄傲。
找到学生行踪的消息让糟糕的场面出现了转机，平息了事端。
裴景没来得及整理被扯歪的衬衣，只能先听主任训话。忽然看到了远处拐角，柯杉和别人谈笑离开时的毫不知情的背影。
心里蓦地涌上一股委屈。
这种不堪明明不想让他看见，却又想知道他会为自己紧张担忧，想得到他的温言宽慰。
想被他重视，被他关怀，被他温柔以待。
已经无法否认的心动，在胸口沸腾。
同时心也痛了起来。
原来一直以来都在享受着他的温柔，渐渐地习惯了他给予的一切。一旦失去，心中就会出现巨大的空洞。
心里已经没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高墙，痛的感觉如此真切，如何是好？
心情一直难以平复，借着工作让自己暂时没空胡思乱想，裴景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照旧往柯杉的教室看一眼，却发现后门开着。
空荡的教室只有柯杉一个人，在最角落的课桌上枕着胳膊休憩。
裴景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他平和的睡脸。
从他的位置瞧出去就是花园，沾满了季节的气息。身后是春天娇艳的色彩，他偏白的肤色与身上的白色衬衫则成了最明亮的颜色，纯粹而又耀眼。
不由地想要靠近，于是静静地来到他的身边。
窗户开着，传来了繁花绽放的味道，想起了那时他所描述的花香。
是否也是这般甜蜜香气？
几片淡粉色的花瓣飘进来，飞舞着，轻盈地落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
裴景伸手想拾起花瓣，他突然睁开眼，细软的睫毛拂过指尖，留下了柔和的触感。花瓣翻落，看到了亮起光芒的浅褐色瞳仁，一如初见时的惊艳。
柯杉握住了裴景没来及收回去的手，从手指的脉动感受到了心跳。
“我一直在等你。”柯杉站起身与裴景面对面。
“傻瓜，都这么晚了。”裴景轻声说道。
“我打探过了，那个同学是因为父母逼他放弃喜欢的专业而逃学的。所以老师你们不用太过自责。” 柯杉神情认真地说道。
裴景这才知道柯杉那句“我一直在等你”的意味。他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甚至还特意去打听。是怕自己会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柯杉轻轻翻开裴景的衣领，看到被揪住时锁骨处留下的红痕。柯杉皱起了眉，眼中含有怒火，语气却轻柔：“疼吗？”
“你……知道了？”裴景忽然记起那股委屈的感觉，让自己无法再像往常那样面对他。想要转身逃离的时候，柔软的窗帘被高高的掀起，带来了风的声音。
柯杉将裴景拉到窗边，缓缓落下的帘布隔开了教室，围出一个只有彼此的世界。
布满金色光线的空间里，柯杉从身后环抱着裴景，小心翼翼地、满怀珍惜地。
“抱歉，那时候不在你身边。”
柯杉懊悔自己的后知后觉，但同时也后怕若是当时自己在场，恐怕会冲动地跑上前做出让他更为难的事。
害怕自己无法隐藏的恋心会将他暴露在有色眼光下，害怕自己的身份会伤害到他。
深刻体会到了他当时顾忌的一切，但明知自己任性仍然不想放弃。
“现在的我还没办法保护你，但是你等我好不好，我会努力做到的。”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裴景眼眶一热，闭上了眼睛。
自己真的一直被他重视、关怀、温柔以待。想要的紧张担忧和温言宽慰他全都毫不保留的给予。
曾感到的委屈全都化作了情感中最柔软的部分。
窗外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热度，似在燃烧。
感觉到他慢慢地松开了怀抱，改而牵着自己的手，是坚不可摧的力量。
裴景睁开眼时，那逐渐成长为高大可靠的身影深深地映入眼帘。他的眼眸映射出让自己着迷的金褐色光彩，照亮了一切。
你同样是我的光，总能让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怯懦无所遁形。
不再惧怕得到后再失去的痛苦，因为比起那种疼痛，更不愿错过你给我的触动灵魂的撼动。
回握住那双温暖的手，裴景露出了全心全意的笑容。
自己能报以的就是完整的心。
春天的尾声，平稳的日子有着其可贵。
曾经惹下麻烦的学生面带微笑地离开了办公室，结束谈话后的语文老师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
那天裴景将学生逃学的原因告诉了身为班主任的同事，鼓励他再找家长谈一次。能找到梦想是件很幸运的事，作为教师想要去守护学生的这份幸运。
很快就要高考了，不是每个人都明确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
裴景关心着柯杉，他会怎样决定？
在天台遇见他的时候，裴景抛出了问题。
“我会选本地的大学，化学专业。”柯杉毫不犹豫地回道。
“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裴景有些惊讶。
“因为你呀。”柯杉微笑。
如果是之前，柯杉大概觉得去哪个大学读什么都无所谓。但是遇到裴景之后，想去他在的地方，也因为他的原因对香味感兴趣，想学相关的专业。
透蓝的天空飘下了细细的春雨，轻柔无声。
裴景凝视着柯杉，看到了他眼里的依恋。伸手轻轻地拂去他头发上的雨水，水珠顺着指尖流进心里，荡起了久久不息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