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人人都爱马文才(584)

“子云,整顿白袍骑你一个人不行,我将马文才暂时借你做个谘议参军,如何?”

“臣求之不得!”

陈庆之笑道,“就算陛下不说,我也是要开口求陛下借人的。”

马文才刚刚失落就得了这样的惊喜,顿时大喜过望,一同谢恩。

等所有臣子从殿中出去,陈庆之也告退了,马文才刚想离开,却被皇帝开口留住。

马文才没想到皇帝会单独留下他,心中七上八下。

“这篇《马说》,可是你所作?”

皇帝摩挲着案上的《马说》,突然开口问。

“陛下,此篇并非臣所作。”

马文才呆了下,自然是一口否认。

皇帝细细看他,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叹道:“我问你,并非兴师问罪。这篇杂说写得极好,更妙在虽通篇描述了千里马的遭遇,却丝毫不见戾气,也没有长篇大论的说大道理,我也猜应该和你无关。”

“问一句,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陛下这什么意思?

是说他写出来的都是“有戾气”的文章?

马文才心中腹诽。

“佛念,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去子云身边,暂领个参军?”

萧衍又问。

马文才想了想,猜测道:“陛下是担心先生下不了手处置白袍骑里的闲杂人等?或是担心陈使君手段不够强硬?”

“知我者,佛念也。”

萧衍微笑颔首,赞赏道:“俗话说慈不掌兵,子云虽有才能,但毕竟没有领过军。白袍骑被荒疏至此,大营里应该皆是难以管理的兵痞无赖,他一个外来的文士,很难服众。”

“魏国急着要一支骑兵,用平常的手法慢慢练兵已经来不及了。我派你去,便是让你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是士人出身,又有清职在身,联系内外比子云更加方便,那些兵痞也不敢闹得太狠。”

萧衍说,“何况你还有武艺在身,必要的时候,也能护着子云。”

“臣明白了。”

马文才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喜又愁。

说是看顾陈庆之,其实是皇帝并不信任他。

陈庆之跟随这位陛下已经几十年,从还是个童子起便随侍身边,人已熬到中年方得了个游击将军,陛下却不愿他练兵练出一堆自己人,还要把自己放在白袍骑里。

喜的是自己有了名正言顺插手白袍骑的资格,忧的是皇帝如此多疑,就算他和陈庆之将白袍骑练好了,说不得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情绪上的变化自然瞒不过皇帝,他之前救了萧衍一命,萧衍也不愿他多想,只宽慰着:

“我知你有凌云之志,让你当暂领参军之位是委屈了你。你且放宽心,待打发走那些魏国人,我便招你回来,做个散骑常侍,也不算埋没了你。”

皇帝呵呵一笑。

“你是千里马,我自然也不吝惜与做个伯乐。”

“谢陛下!”

马文才领了个莫名其妙加身的参军之职,一出了宫中,便径直奔向徐之敬的住处。

徐之敬出使前时是二皇子的常侍,归国后又升了一级,现在是豫章王左常侍,平时没什么差事,只有在二皇子召见的时候才被委派一些闲差。

徐家虽然将他除了族,在钱财上却没有亏待他,他如今在京中买了一处带小院的房子,有两个药童伺候。

马文才进院子时,徐之敬正坦胸瘫在外间纳凉,知道是马文才来了他也没拉上衣服,挥着个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徐兄,我有事请你帮忙。”

马文才也不客套,往廊下一坐,凑着徐之敬扇来的风,直接开口。

“你来找我,除了帮忙,还能干什么?”

徐之敬翻了个白眼,“就不知我一个小小的王府常侍,能帮上你这个侍郎什么忙了。”

他顿了顿,皱眉问:“不会又是让我医人吧?你下回能不能少给我揽这样的事?之前你让我救的那个范遵将自己头撞成那样,幸亏是我知道在做戏,要不知道,肯定不救了。”

一心求死的人,救他做什么。

听到徐之敬埋怨,马文才讪笑了下,摸了摸鼻子。

“这次,那个,咳,不是医人。”

“不是就好。”

徐之敬摇了摇扇子。

“这次,求你医马……”

啪!

徐之敬的扇子,直接砸在马文才脑袋上了。

第335章 □□伊始

徐之敬找匠人做了一大堆扇子, 每个扇子上都写着一些成品药的药方。有时候别人身体不舒服向他要方子, 他就随手抽上一把, 让药童给人送去。

砸在马文才头上的扇子上,正写着“生血止痛散”。

扇骨是竹子所制,马文才被他的扇子掷了个正着,这一下砸在脑门上嗡嗡的疼, 又不敢多埋怨,只能捡起扇子, 一边把玩,一边解释:

“陛下将白袍骑交给子云先生了,又点我去做参军,协助子云先生重建白袍骑。可是你也知道白袍骑里那些马现在是什么样子……”

“你休要和我多言,我听不见。”

徐之敬站起身就要回屋,连纳凉都不管了。

“那些马有不少能撑到现在, 说明体格极为强壮,只要得到好好的调理,说不定就能重新上战场……”

马文才紧紧跟在徐之敬身后, 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现在人不是问题,问题是找不到能用的马……”

徐之敬三两步进了屋,直接插上了门。

“徐兄,你听我说完啊。”

马文才没想到徐之敬做的这么绝,轻轻敲着门, 郁闷极了。

“裴家有意要养骑兵, 我也想弄支私兵, 如果能用牛首山大营掩人耳目是最好的,将马和骑兵养在那里,外人只知道白袍骑在练兵……”

“你连个看马的兽医都没有,练个屁!”

徐之敬在门口翻了个白眼。

“一场疫病过去就会死一片,我看你不如去找太仆寺,太仆寺里不是养着兽医吗?”

“太仆寺的兽医连马和驴子都分不清,能治才有鬼!”

马文才急了。

“我也分不清!”

徐之敬的语气简直是气急败坏,“之前你让我治刘有助,好歹还用天子门生来换。后来你要我帮你做假死的药,说是救人,我也帮了。我念你我和相交一场,能破的例都破了,可马文才,你别太得寸进尺!我就算被除了士,也不会沦落到医什么畜生!”

“可我听说东海徐氏是用畜生让学徒试手的,既然你们用畜生来锻炼医术,怎么就不会医畜生呢?”

马文才不肯死心,依旧敲着门。

“你要不愿意治也行,你去看看那些马,看看哪些还有救……?”

“不去不去,你自便。”

徐之敬将门户紧闭,语气也不耐起来。

马文才在门外好说歹说,徐之敬还是闭门不出。

“徐兄,你每救回十匹马,我便送你一匹,如何?”马文才突然换了思路,转而利诱。

“子云先生那边我去说,你可将马寄养在牛首山大营里,倒你需要的时候,只管来拿!”

“我要马干什么!我在建康连驴都用不上!”

徐之敬觉得马文才是疯了。

“徐兄也许现在用不上,但难保以后没有用上的时候?”

马文才绞尽脑汁,徐之敬不是梁山伯,也不是祝英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套完全不管用。

“你现在是二皇子的属官,我大梁的皇子历来要在州郡之中历练,太子如今已经成年,二皇子在京中估计也留不了多久了。你要是有马,再找家中要些壮士,岂不是就有了现成的卫队?”

“就算你用不上,还有褚向。他志不在京中,现在又没有家人照拂,万一哪天过不下去要北上,难道用脚走?”

马文才甚至连褚向都搬出来了。

“有马就好招募随从……”

“马文才,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不要胡乱咒人,什么叫过不下去要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