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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628)

只是前朝一场血洗,有些人家破人亡,有些人贬为庶人,有些人隐姓埋名,有些人身负家仇,皆是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的人,而他那时候只是个未长成的皇子,要想让投靠的人信服,便只能互惠互利。

于是那些人借着临川王贪财又蠢笨,一点点的接近、一点点的满足他的贪欲、手把手的教着他如何用这种方法生财。

这些人在前朝时便是用这种方法谋利,如今轻车熟路,临川王手眼通天又得皇帝信任,也是一点便通,于是这路子就这么铺了起来。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不能见光之人也早就习惯了行走在阳光之下,留在阴影之中的也有了一击得中的实力,他也渐渐长成,开始有了自己的封地和人手……

就在这个时候,却被人将根都掘了,掘的干干净净。

“殿下,那边传了话,已经提前传了消息出去。有些已经带着人遁走了,京中派出去的人只能扑个空,但还有些如今已经有了家小,不愿就这么放弃……”

时过境迁,当年愿意献出性命的,现在未必就能再狠下心。

那宦者压低了声音。

“夫人的意思,若是不愿弃车保帅的,是不是干脆就处理了,以免把您攀咬出来。”

十余年的经营,两代人的心血,就被梁新的一本册簿、临川王府的几本账本,就这么毁了个干干净净。

毁了的不禁是他们的心血,也是他们的希望。

那宦者也是从小看着萧综长大,可谓是他身边最受信任之人,见他这愤气填膺的样子,显然是心中已经怒急,不由得哀叹一声。

“殿下,这岂不是天意?恰在这时出了事,也许也是好事。陛下对殿下情深意切,未必知道后就……”

“不,我不能把命系在别人的恩惠上。”

萧综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眼中已经有了决然之色。

“去联系萧宝夤,我这里情势有变……”

萧综话刚说到一半,突听得远处有人在门外呼喊。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王妃派人来报喜,后院的偏室李氏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第366章 分岔之路

听说萧综有了后代, 哪怕只是庶子, 几个幕僚和心腹依然很是兴奋。

几个皇子成婚都早, 萧综也不例外, 他的嫡妻袁氏和他已经成亲数年, 却一直未曾有孕。萧综对子嗣之事并不那么热衷,无奈袁氏一直无子, 宫里宫外各种议论不断, 袁氏迫于压力,最后选择了亲自为萧综纳了姬妾。

她虽然迫于子嗣让萧综纳妾了,但选的都是虽然绝色但出身低的女子, 打的便是一旦有了儿子,便抱在膝下的主意。

虽说士族的庶子毫无地位可言,但在皇家,庶子与否倒没那么重要,萧衍自己的皇后就无子, 就连太子的母亲也是妃嫔的份位,袁氏打的这个主意, 也算是情理之中。

最近一切都不顺利, 这个孩子是男孩,又是长子,哪怕萧综再怎么不上心,也去看了看。

这男孩长得很漂亮, 眼睛很大, 下巴尖尖, 和萧综长得肖似,但萧综只看了一眼就不喜,更希望孩子长得像萧衍或是太子。

萧家几个皇子都是四方脸,只有他和萧纲像母亲,是尖下巴。

虽然萧综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但袁氏还是将孩子当做了宝贝。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外界总传闻是萧综不能生育,如今看来有问题的恐怕是她。

萧衍是个非常重视家人的皇帝,只要她对这个孩子足够重视,宫中也会认可他的地位。

出于这样的想法,虽然只是个妾室生的孩子,二皇子府上还是准备大操大办,袁氏给各处人家都送了帖子,连平时交情泛泛的也不例外。

临川王萧宏犯了事,皇帝心情不好,这个孩子又不是正妃所生,京中上下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皇帝的霉头。拿到帖子的人家都在观望着宫中的情况,直到宫中赐了东西下去,贺礼才一个个送到,但去的人还是不多。

马文才离京,是祝英台收到的帖子,虽然好奇为什么不是办满月宴而是这么小就办宴席,但是她还是写了一幅祝福的字画,作为贺礼送到了二皇子府上。

也许是这个孩子和临川王相克,就在萧综府上为长子办洗三宴时,一直以来都得了“风寒”的临川王在前一天突然告危,说是病情严重恐不治,萧衍之前再怎么恨这个弟弟,却还是遍寻宫里宫外的名医和御医,全送到了萧宏的府上,各种珍贵的药材如流水般赐到了临川王府。

于是当祝英台等人参加这孩子的诞生宴席时,就见得宴厅中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而且大多是她一样品阶不高的闲臣。

人不多,他们自得其乐,女眷都在后面看孩子,他们就在前面赏赏梅花,看看风景,准备把这场宴席混过去。

没多久,萧综也来了,临川王不好了,皇帝让几个儿子都去探望,他刚从临川王府回来的,连衣服都没换,便来前面招待宾客。

本应是和乐融融的场面,然而没有多久,就见到后院有管事匆匆赶来,神情慌张地向萧综说着什么。

萧综听完那管事的话立刻起了身,径直往后院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

祝英台好奇地问旁边的傅歧,“怎么二皇子走了?”

傅歧是代表他父母过来的,闻言派家中的侍从去打听了下,大概是发生在后院的事情有不少人知情,没花多久,那侍从就打探了回来。

前面在宴席时,后面正在办洗三,现在正是冬天,虽然屋子里点着暖烘烘的炭盆,又有不少奶娘和奴婢照料,可是孩子还是有些不妥。

听说就在添盆时,被抱到房间里的孩子突然憋紫了脸,还没等洗完,全身都紫了,来添盆的妇人们吓了个半死,当场混乱起来。

袁氏也没养过孩子,连忙给孩子穿了衣服,抱到后面照顾,一面派人去请太医,一面去前面找萧综。

见孩子出了事,那些被邀来的官员家眷们也不好再留在后院,又见里外乱成一团,都悄悄退了出去,只有几个和袁氏交好、又生儿育女过的妇人在一旁帮忙。

出了这样的事,再好的宴席也吃不成了,傅歧和祝英台商量了一会儿,刚准备向二皇子告辞,却听闻二皇子府上一位管事命人关了四门,又派了人把守,不准人离开。

“这是为何?”

傅歧皱眉问道:“既然主人家有事,我们做客人的就该回去!”

“我也是奉命行事。”

那管事是位宫中赐下的宦官,似笑非笑。

“麻烦各位使君和夫人在此稍等。”

有人不愿意惹事,听说不能离开,干脆就继续吃那已经凉了的宴席,但有些人心中忐忑不安,非要离开,两方拉扯之下,就和守卫起了冲突。

萧综御下极严,那些侍卫把守住门户,绝不准任何人进出,到后来甚至拔了兵刃。

祝英台眼尖,看到侍卫里有一人极为眼熟,再一看,正是他们从临川王府带出来的燕舞。

当时从王府里救出来的有两人,冷翠跟了三皇子,听说现在成了侍童,十分受宠,燕舞则去了二皇子府上学习武艺和兵法,因为感念二皇子收留之恩,就做了府中的侍卫,手底下领着几十个人。

祝英台认出了燕舞,稍微犹豫了下,悄咪咪摸了过去,向他打探消息。

“是你。”

燕舞也认出了祝英台,意外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祝英台和燕舞聊了一会儿,摸回席上,对傅歧说:“二皇子的孩子在后院出了事,好像是中毒,二皇子怀疑是去庆贺的妇人们带了有毒的东西添盆,所以正在查验。查验未完之前,二皇子禁止府中之人离开。”

傅歧听傻了。

“那也是不准那些妇人离开啊,为什么我们也不准走?”

“好多妇人是跟着他们的夫君一起来的,只留下女眷不会有人同意的。如果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没走,矛盾更会激化,所以索性全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