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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马文才(797)

这一下整个同泰寺便慌了,三皇子也不敢擅专,立刻连夜派人入宫请皇帝再派御医来。

宫中的御医尽数被派了去,可无人能看出这是什么病。

若说是“羊角风”吧,太子既没有口吐白沫也没有浑身抽搐,脉相也并不紊乱,完全得不出结论。

后来有位年老的御医大胆做出猜测,认为太子不是肠胃的旧疾犯了,而是中了毒。

这个猜测一出,皇帝立刻大怒,不但命令宫城和台城全部戒严,甚至直接调派了禁军把守住了同泰寺,围得滴水不漏,严禁人等进出。

太子在同泰寺出家,平日里并不见外人,就连住都是住在隔绝在后院的禅房,所用的侍人和僧侣是皇帝层层把关过的,不是东宫曾经的旧人,就是同泰寺里最德高望重的和尚。

何况同泰寺的僧人都知道太子若是出了事对他们来说代表着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太子的禅房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中毒的结论一出,整个同泰寺的人都慌了,三皇子禁止旁人再靠近太子,甚至将太子的呕吐物都收集了起来,可是验过的结果依然是无毒。

同泰寺伺候食膳的药师堂僧人为了表示清白,甚至不顾恶心,当着所有御医的面亲自吃了一部分太子的呕吐之物,以示不是中毒,然而并不能完全让皇帝相信。

梁山伯出来传召上清派道人时,皇帝正命令从人将太子的衣衫褪尽,亲自一寸一寸的检查儿子的身体发肤,他担心是有人用下了毒的针刺之类暗算了太子,连三皇子都不放心了。

此举自然是寒了三皇子的心,可眼下这种情况,若是激愤更显得可疑,三皇子再怎么委屈,现在也只能帮着审问寺里的僧人、延请名医,期望着用自己的言行洗净身上的冤屈。

当梁山伯领着祝英台他们一群道人入了同泰寺时,自然引起了许多僧人的关注,寺中出了事,皇帝请了道士来,这让寺中不少僧人心中实在是不安。

甚至有些年轻掩不住心事的,望向他们的目光中隐隐还带着恨意。

可惜祝英台他们现在完全也顾不得这些僧人怎么看他们了,守在禅房外的三皇子几乎是一见到他们立刻就冲了出来。

“祝英台,你来的正好!你从紫虚元君那里学了什么仙术,赶快用出来!”

第483章 死亡预测

这句话一出, 梁山伯眉头一蹙,不经意地用身体挡住了众人看向祝英台的视线。

他一直对三皇子很难抱有好感, 便是因为这位殿下从小随心所欲惯了,习惯了自我中心,又不愿自己担负责任。

从小有父兄庇护, 导致他出现问题下意识便是寻求外界的帮助, 既没有太子的稳重担当,也没有二皇子的机变决断。

太子出了事, 连宫中御医都棘手,他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若是治不好祝英台就成了招摇撞骗的神棍,如果治好了也是“仙术”的作用,理当如此。

也许他说话时无心,可听到有心者的耳中, 可以借机生事的地方太多了。

可惜萧纲根本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小御史的脸色如何, 见到祝英台来了, 他如临大赦,一把推过梁山伯就将祝英台从他身后拽了出来, 直接拽进了太子的禅房里。

祝英台被拉得踉跄了几步, 再抬起头时已经入了禅房。

并不算宽敞的禅房里挤满了人,有宫中的太医,有来得快的宫外“名医”, 也有七八个寺里掌事的僧人。

床边握着太子手坐着的是的皇帝, 这一夜的折腾不仅仅是折腾了这些人, 也折腾了这位年迈的老人,他的脸上难掩疲态,即便如此,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儿子的床榻边,照顾儿子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

见到祝英台进来,他对她招了招手,像是对着一个普通的后辈那样亲切地寒暄:“祝真人来了?可否帮大郎看看?”

“启禀陛下,我精通的是丹术,而非医术,即使是在茅山上,每一门的弟子也术业有所专攻。”

祝英台闪身让出后面跟进来的几位道士。

“这些都是陶真人医道上的嫡传弟子,不如让他们先看看?”

祝英台在京中的这么多日,萧衍都有派人盯着,知道她一直潜心教授如何制造合金、如何制范,确实没有参与过义诊或者诊治的时候,然而虽然事实如此,他总还抱着一丝希望,现在听到她这样说,表情顿时不太好。

可为了儿子,萧衍只能忍下心中的失望,让几个道人上来探脉。

这几个道士被一屋子和尚环视,身边又是梁国的皇帝,上去时候只觉得双腿都在发抖,可是一旦静下心来望闻切,方才的不安和惶恐便皆渐渐消失,片刻后他们的眼中就只剩下了病人。

他们小心地检查了太子的口腔、鼻腔,又将太子用膳用过的碗筷盘子甚至擦巾都检查了一遍,甚至还用小刀割破了他的皮肤放出来一点血,检查血液的颜色。

一般检验毒素是用银针,但陶弘景深知有些毒无法通过银针探出,所以曾和祝英台在茅山上,根据各种化学毒素的反应关系制作出几种探棒,用来对应不同类别的毒素。

这一次这些道士们把这些探棒也带来了,一一接触血液和呕吐物进行检查。

仅仅从这些手段来看,完全不似现在的中医,就连屋子里不少太医都感兴趣起来,不停询问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道士们在忙,没时间回答,倒是祝英台在一旁解释了他们是如何用探棒代替了现代的“试纸”做检测的。

可惜这么多人忙碌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无毒”。

“以太子现在的症状来看,应该是服入了剧毒引起的呕吐和昏厥。但我们无法从他的血液和呕吐物中辨认出是什么毒,他的喉咙和鼻子里都没有被腐蚀破坏的迹象,不太像是服进去的毒,可是从鼻内的情况来看,这种毒确实进入了胃里。”

几个道士也是十分头疼,“举凡毒yao ,要么取自草木所生,要么取自药石炼化,也有取自动物体中的毒腺,我们的探棒并不能完全查找出毒yao的种类,也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这话基本是废话,因为太医们也都不能确定他中的是什么毒。

就在皇帝快要动怒之前,有个道士不太确定地猜测道:“其实不过不纠结是怎么中的毒,这症状倒有些像蛇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一愣,屋中某个僧人更是面色一白,所幸屋内人多,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

“不可能,我将大郎的衣衫褪尽一寸一寸的查找过,没有牙印没有针孔,他头发都被剃光了,又没有头发,没有地方能藏住伤口的。”

萧衍立刻反驳。

“何况同泰寺又不是荒郊野外,除非有人蓄养,否则哪里会有蛇?!”

“等等,蛇?”

祝英台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极力的使它清晰起来。

查不出来是什么毒素的话,只能说明中医的局限性无法辨别,并不能代表太子没有中毒。

难道是神经毒素?

即是神经毒素,又和蛇有关,让祝英台不得不想起后世最有名的一种蛇类。

而这种蛇,正是在佛教的衍生地最为常见。

这种猜测让祝英台面色越来越凝重,目光更是不停在屋子里几个僧人脸上扫来扫去。

“祝真人莫非知道些什么?”

萧衍眼神一厉。

“但说无妨!”

说出来有刻意陷害挑拨的意思,但现在救人要紧,祝英台也不去想这样的政治后果了,微微迟疑了下,便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

“说起蛇毒,在西方的身毒国中,有一种苦行僧人,经常隐匿在密林人迹罕至之处辟谷修行。这种修行十分痛苦孤寂,为了保持静坐中思维的活跃、减少修行中饥饿与病痛带来的痛苦,他们会使用一种蛇类的毒液……”

祝英台一提到“身毒”二字时,满屋子的僧人均是面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