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回家。”
突然，一直坐在旁边那张沙发上的钟归远站了起来，开口道。
第99章
尽管, 听到宋彦博后来的话，钟晚忍不住有些犹豫, 担心是不是自己真的多想了。但她觉得, 不管有没有误会, 这么尴尬的氛围，还是先避嫌为好。
因此, 钟归远刚刚提出来回家，她便拎起手包，赶忙应声。
“抱歉, 我先和我哥一起回去了。”
看着他们三个，钟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而在钟归远走了之后, 整个包厢尴尬的氛围，还有那如坠冰窖的冷感，这才稍稍散去。
*
钟晚不知道的是，她走了十多分钟之后，林筱佳到了。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外面是长款羽绒服, 里面则是西装的一看就已经工作了的精英人士。
“抱歉啊, 家里有点事，回去了一趟, 然后，路上堵车, 所以来迟了。话说, 晚晚呢？”
刚一推开包厢的门, 林筱佳就赶忙道歉，将自己迟到这么久的原因解释了一下，而后，便一脸兴奋地环视了一圈包厢，没找到钟晚，便看向宋彦博他们。
放在了茶几上的那捧花束很漂亮，只不过，因为孤零零地摆在那里，而周围坐在沙发上的几个男人，也是丝毫没有欢乐感。一时间，整个KTV包厢的氛围，都显得十分的低沉。
想到之前，宋彦博给自己发的消息，林筱佳隐约猜到了这个氛围的原因。
她看向和自己一起来的男朋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时间有点晚，她和她哥哥先回去了。”
终于，宋彦博开口道。
听到他的话，林筱佳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他发消息给她，坦白了对钟晚的感情，还有今天的告白计划。
作为朋友，林筱佳自然清楚，钟晚对他不存在任何超出界限的感情，所以，告白的结果也显然易见。于是，她劝了他，但他回复的消息，却让她觉得很奇怪。
他说：谢谢。其实，我也知道，她不会接受我的告白。我这么做，只是希望，可以尽量对她好。
林筱佳是真的没看懂宋彦博的这条消息。
如果说，他自己都知道，这场告白的结果注定是失败，为什么还要告白？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他只是想让钟晚知道自己的心意，那么，又为什么要说，只是希望可以尽量对钟晚好？
这两句话，根本就是前后矛盾。
宋彦博没有解释，他只是拜托林筱佳，如果告白失败了，他希望可以假意说是玩笑，其实向她告白了。他请求她发消息给钟晚，说自己拒绝了他的告白，并且，再三表示苦恼，询问钟晚该怎么办。
“……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她相信了，也会适当疏远你一些的。”
林筱佳这般回复道，然后，她就看到了宋彦博那边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消息却半天都没发出来。
她正奇怪着，就看到，他终于回复了，内容意料之外的简短。
宋彦博：我知道，没关系，那就麻烦你了。
社会，有的时候，其实很乱，因为人心。就比如，去年，年底的时候，林筱佳差点被人贩子强行拖走，就是因为现在的男朋友见义勇为，才逃过一劫。
而十分巧合的是，林筱佳的男朋友，正是宋彦博名下“拾壹”这家公司的程序员。
人都是自私的，再加上，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对谁都没有坏处，林筱佳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忐忑和犹豫，答应了下来。
她和宋彦博他们三个，彼此的相熟程度，仅仅类似于彼此眼熟且有一定交流的知根知底的网友，关系也没有多么亲近。因此，她和宋彦博说了声，刚到包厢，还没坐下，就又和男朋友一起离开了。
包厢的门被再次关了上，然后，一个服务员送了许多酒进来。
“老宋……今天的事，我其实还挺佩服你的，是个好男人。”
将三个人的杯子都倒满了酒，端起其中一杯酒，递给宋彦博，陆程文端起自己的就被，和他碰了下杯，开口，语气满是感叹。
“就算，你那么喜欢钟晚，也不愿意为了自己的想法而让她为难。甚至，为了让她相信，你其实不喜欢她，还保留了后法，用职务便利，让林筱佳帮忙，这是我佩服你的第一点。反正，换我，我做不到。”
“你喜欢钟晚，却因为知道她其实对自己没有一丝友情之外的感觉，便从没想过要向她告白，打破现在相处的和谐的关系。甚至，还想要就这样，默默地守护、照顾她一辈子。这是我佩服你的第二点，因为，如果是我，我做不到这么无私地奉献自己所有的爱。”
“而现在，她的身世已经成了圈内公开的秘密，陷入了困境而不自知，你却利用告白，伤害了自己，保护了她。你向她告白，只是想让钟归远在准备对她不利的时候，会稍微顾虑到你的存在。因为，在男女之间，爱情比友情更会让人冲动。这是我佩服你的第三点，对不起，我只会希望喜欢的人遇到困难，让我有英雄救美的可能，从而有了机会。”
说到这里，陆程文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杯子被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陆程文转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宋彦博，继续开口：“但我最佩服的，还是，你居然真的没给自己留后路，飞机票已经买好，就在明天，还连今年一整年要忙的事都计划好了。”
郑开司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乱得像一团麻，解不开、理还乱。
突然的，他想了起来，钟晚第一次醉酒的那个晚上。他送她回家，路过红绿灯的时候，随意看了她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她肌肤胜雪，美得过分。
端起酒杯，郑开司仰起头，一口闷下，放下酒杯，顿了顿，扬唇轻笑。
其实，他是真的觉得，她挺适合做他镜头下的女主角的。
往日里，三个都很能聊的人，今天，却都一直在沉默地喝酒。
“一路顺风。”
最后，郑开司端起了酒杯，朝宋彦博敬道。
“早点回来，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帮你暂时守护她。”
闻言，宋彦博愣了一下，随后，也端起酒杯，玩笑的语气，说着认真的话：“不用等我，我不在的时候，她就拜托给你和老程了。”
说完，宋彦博顿了顿，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便直接一口将被子里的酒闷下，而后，又自己给自己重新满上，直到喝完了整整三杯才结束。
不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心情如何不舍、复杂，但对于自己所有的决定，宋彦博都不后悔。
明天早上的飞机，行李还没收拾完，三个人便也没喝多晚，都有意识地维持在了醉酒那条线之前，便结束了这次聚会。
在KTV的楼下，各自离开前，三个人默契地抬头，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眸中，皆看到了“了然”。
相视一笑。
这回，是真的散场了。
*
再把视角转回钟归远和钟晚身上。
因为包厢里蔓延着尴尬的氛围，又恰好钟归远开口了，钟晚便顺势应了下来，拎着手包，便跟着离开了。
而当她坐上管家安排过来的车子，和钟归远一起，并肩坐在后排，她几次开口，都只是被淡淡地简短应付，感受着沉默蔓延，她就后悔了。
离开是肯定要离开的，但是，如果知道，钟归远今天心情不好，她就不和他一起了。
现在，离回到钟宅还有一定的距离，可她真的觉得，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说好的当“兄妹”，可现在，两个人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地坐着，也太奇怪了一点。
抿了抿唇，钟晚有些郁闷地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