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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凭爱意将月亮私有(24)

端着盘子,江皓月去敲自己的房门。

陆苗正在气头上,不管他怎么敲,她跟没听见似的。

“不吃东西了?”他问。

问完之后,在门外不作声地等了几分钟。

“咔嚓”门开了。

怎么不吃东西呀……他房间的桌面上,扔着四五个的巧克力纸外包装,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不停口地怒吃了好几个巧克力了。

“什么吃的?”

门内的人谨慎地小小的门缝中探出一只眼睛。

江皓月端出白煮蛋。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她见势准备关门。

“你先去洗澡,洗完了带你出去吃麻辣烫。”

他及时拦住她,缓缓地继续推进。

“你不想吃麻辣烫吗?天气这么冷,一定会很好吃吧。额……我们家附近的那个,鲜香麻辣,对吧?”

——这还差不多。

陆苗背着手,冲着麻辣烫出了笼。

“我不吃蛋了,直接洗澡吧。”

她麻溜地拿上自己的内衣裤,放进江皓月洗澡的塑料桶。

他抓着桶,给她扯回来了:“不行,先垫垫肚子。”

陆苗不情不愿地坐上餐桌。

这边,她没精打采地拨着蛋,她的手腕忽然被江皓月握住了。

“干嘛啊?”

在她边上坐下,他说:“给我看看伤口。”

“没什么,”陆苗侧头,由着他端详自己的脸:“淤青破皮,我衣服穿得多,不严重。”

“我说手臂上的……”

江皓月俯身,折起她的袖子。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在我身上装x光了?”

被他刚才那样一气,他不提,陆苗差点忘记自己手上的伤了。

这伤刚开始疼,过了那阵,也没什么感觉了,她跟着他一起低头看向手臂。

冬□□服穿得厚,里三层外三层,她把校服袖子一拉没人知道她受伤。这会儿他开始帮她卷袖子,她才迟钝地感觉到疼。

血浸透了里层的秋衣,染到外面的毛衣,米色上一块刺目的红艳艳。

“刀伤?”

江皓月盯住她,目光有些吓人。

“嗯,哈哈哈哈哈……”陆苗看着那块,其实心里也怕,笑得干干的。

“你太胡来了,伤得这么严重没跟老师和家长说,自己忍着?”

手指在她手背上心疼地摩挲,他语气幽幽的。

“现在伤口已经跟衣服纤维一起结痂了,你的皮肤和布料牢牢黏在一起。等会儿撕下来,有的你痛。”

不用等会儿了,光他的描述听着,陆苗已经听痛了。

“好了,鸡蛋路上吃,我们立刻出门去诊所。”

帮她放下袖子,江皓月牵着陆苗站了起来。

……

诊所人挺多,排了会儿队才轮到他们。

医生看了看陆苗的伤,叹道:“哎哟,你怎么这么迟才过来啊?这再深一点就得缝针了。”

陆苗在听到“缝针”二字时,肉眼可见地抖了几抖。

清创,太疼了……

碘酒双氧水酒精唰唰地往伤口上冲。

“麻药!医生有没有麻药啊!”

“给我来一针吧!!”

陆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着江皓月,哭得几乎要昏倒在他的怀里。

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给她擦眼泪:“下次还敢不敢找人打架了?”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呜呜呜呜。”她诚心诚意地悔过。

好不容易度过这一痛苦阶段,伤口被包扎完成,陆苗惊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拭泪,江皓月捏着一张医药单,笑着朝她走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单据:“刚才不是囔着要打麻药吗?”

余痛残留,她傻愣愣地点点头:“是说过。”

“满足你打针的需求,”江皓月笑得温柔,摸摸她的头,牵起她的手:“有个破伤风的针要打。”

陆苗被领着,又一次回了诊疗室。

“江皓月你是人吗?”

外间,医生开药的手被吼得抖了抖——看来小姑娘没什么大碍了,这一声吼得真是中气十足。

……

“江皓月真的太过分了!”

陆苗被江皓月挽着,对着江皓月控诉江皓月本人。

“说好的吃麻辣烫,他食言了,要带我去喝粥!”

“是啊,”江皓月附和她:“江皓月太过分了。”

他一手拎着一塑料袋的碘酒、创可贴、擦伤药、红花油,一手牵着委屈巴巴的陆苗小朋友。

“请问要吃田园蔬菜粥,还是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陆苗一下子选好了。

他陪她一起点了粥。

嘴里寡淡无味,陆苗惦记着隔壁摊位的鲜香麻辣。

“其实,你可以买麻辣烫吃啊,我坐这里等你。”

江皓月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眼就看破了她在打什么主意。

“不了,我想喝粥。”

“哇!你真的这么绝吗?我就是想尝一点点汤的味道,就一点点!”

陆苗无师自通,化身营养界奇才:“辛辣的不利于伤口复合。重点是什么?是辛辣,那你少放点辣不就行了。”

“知道了,”江皓月油盐不进,给她碗里舀了勺吹凉的粥:“等你伤口好了带你去吃。”

陆苗不乐意。

不乐意了,就开始找他的麻烦。

“啊——”扔下手中的勺子,她张开嘴,要他直接喂粥过来。

在大排档,鲜少能见到这样的景象,隔壁几桌的人纷纷侧目,脸上憋着笑。

江皓月没有任何抵触表情或动作。

他细心吹凉勺中的粥,脸不红气不喘地准确把勺子喂到她嘴里。

待陆苗吃好了,他还抽出餐巾纸,淡定地为她擦了擦嘴角。

“温度合适吗?”江皓月贴心地问。

旁边看笑话的人八卦的目光快要把他们这桌望穿了,大概心里想:两个小屁孩大半夜在大排档玩什么过家家呢?

始作俑者陆苗反倒成了不好意思的那个:“合、适。”

双颊不知怎么的有点热。

她抓起自己的勺子,老老实实自己舀起了粥。

江皓月无聊地举着勺子,仍想惹她:“不用我喂你?真的可以吗?”

“我多大啦要人喂吗?”陆苗抬头瞪他:“喝你的!”

语罢,她看着他,张大嘴,恶狠狠地喝了口粥,向他证明她喝粥喝得……“咳咳!”

“可是,”江皓月的交代慢了一步:“粥很烫啊。”

陆苗“呼呼”地吐着舌头,往嘴里扇风。

“江、噗,江皓月!”

他无辜地举起手,表示自己啥也没做。

大排档的暖灯,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的粥,寒冷的夜被灯火一点点填亮了。

毛毛躁躁的少女伸长了手,要想去掐坐在她对面那个,脸上挂着浅笑的男生。

看客们打量着那个画面,叹着:年轻真好啊。

第28章 冬夜

冬天洗澡, 去洗之前脱衣服冷, 不愿意进去;洗完了水暖和, 不愿意出来。

吃完一顿算得上夜宵的晚饭,受着伤的陆苗不知何故心情大好,在浴室哼起了歌。

江皓月默默把她的衣服拿去洗。

四楼露台的搓衣板, 冬天用的人少了。那里简单地接了个水龙头,自来水太凉, 冲在手上刺疼刺疼的。

露台没灯,借着别处的光,江皓月搓洗着衣服上的血迹。

用洗衣皂打过好几次泡沫, 血迹在反复的冲刷中逐渐地淡去。他郁郁的眼盯着那抹红, 牙齿紧咬着下唇,力气大得要把布料柔软的秋衣给刷破。

——说什么, 退让的勇敢也算勇敢。

——他只是懦弱。

挑衅的信, 江皓月之间看到了。

他没拆它、没动它,权当自己没收到过。

江皓月跟自己说:他不在乎信里的内容,因为说他的那些人, 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他一直这么做的, 无所谓被孤立, 无所谓被误会,无所谓那些难听的话。

可是,他真的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