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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望平生不相识(6)【CP完结】

怜花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样:“二爷说的是。”

二爷瞥他一眼,也不知看没看出来怜花心口不一:“大当家出门去办事了,现在黑虎寨我说了算,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让如意来找我便是。”二爷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怜花。

“公子,你站在风口干什么?”怜花瞧见二爷转身进了黑虎寨的议事厅,就听见后面如意的声音:“回头别着了凉,你是没什么事,要是不小心被大当家撞见了,又得骂我了。”后面的话如意说得小声,但怜花耳力不错,听见了也不恼,只觉得心里多了几丝暖意。

那日程度衡为自己穿了不合身的棉袄,嘴里说着要为自己买个合身的帽子,没想到没过几日,他就让人送了好几箱合身的帽子棉袄鞋袜过来,怜花见过许多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却都没这几箱子简简单单的,仿佛是寻常人家穿的棉袄让他稀罕。

“回去吧,”怜花转身慢慢的往回走,虽然鞋子里的一双脚依旧冰凉,可心是渐渐暖了起来,只是不知为何这微暖的心里却总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烦躁不安。

回了屋,怜花还是脱了一身厚重的棉袄,只穿着雪白色的中衣,赤着脚坐在软塌上,双手微微覆在暖盆上方烤着火,多年养成的习惯,春夏秋冬穿得总是单薄,赤脚更是成了习惯,如今听二爷说程度衡不在,左右穿了他也看不见,怜花也就褪了这些累赘,心里的烦躁也少了些。自从上次被程度衡训了之后如意见他这样也说了几句,怜花只得与他说自己习惯了,又答应了好好的在火盆旁,更是不开窗户之类的,如意见怜花说话时虽然温声细语的,可半点没有听自己的意思,也就没管了。

“如意,你来这寨子里多久了?”闲来无事,怜花问道。

“记不清了,”如意也搬了个椅子坐过来和怜花一块儿烤火:“大当家建黑虎寨的时候我便在了。”说着一脸骄傲的神色。

怜花想要套他的话,自然配合的夸赞道:“如此,倒是厉害,跟着大当家这么久,想来对黑虎寨很是熟悉了?”

“那是当然,”如意听完笑道:“黑虎寨就没有我不熟的地儿,没有我不熟的人儿,哎,怜花公子,你是想问我话吧?”

“你倒是机灵,”怜花笑道:“确有些不懂的想问你。”

“想问就问,”如意一摆手道。

“今儿遇到个二爷,他与我说大当家出门去了,现下黑虎寨他当家做主?这么说来他便是黑虎寨二当家?”

如意听完,皱了皱眉:“二爷与你这么说的?”

怜花点头。

“你也知道的吧,”如意凑过来说道:“山下的人只知道黑虎寨只有一个当家,那就是大当家,不过那个山头没有第二把交椅?”

怜花一脸好奇。

“二爷就是咱们黑虎寨的第二把交椅,只是不能喊他二当家,只能称呼二爷。”

“这是为何?”怜花不解:“左右不过是一个称谓,有什么打紧。”

“这可不同,”如意说道一半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怜花见了连忙道:“幸好你说与我听了,若是你不说,万一哪天我喊错了,岂不是犯了忌讳?如意,我真是谢谢你了。”

“你也忒客气了,”如意见怜花认真道谢的模样,怜花长得好看,他那么盯着人感激的道谢,让如意不好意思起来:“其实说起来山上的人都知道,也不算什么秘密,我就告诉你吧,黑虎山有黑虎山的规矩,山上个个都是兄弟,加入黑虎寨是要跟大家一起拜把子,要成为当家的首先要有大当家的点头,兄弟们同意之后,再和大当家一起去拜山头,喝血酒。”如意顿了顿:“二爷是去年才上山的,好像跟大当家是旧识,当时二爷一上山大当家的就要让他当二当家,不过二爷长得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兄弟们一看便不肯,谁知道山上除了大当家谁也打不过二爷,山寨里强者为尊,大家便没了异议,谁知道二爷不但不和大家拜把子,更别说当什么二当家了,还说什么这辈子不可能成为土匪,把大当家气得差点和二爷翻了脸,要赶他下山,可后来也不知为何二爷还是留在了山上,既没有拜把子入山头,也就不能喊他二当家,只是自那之后大当家许多事都交给了二爷,二爷也是个厉害人物,不但武功好,脑袋也聪明,把一个土匪窝管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差错,现在黑虎寨的人都把二爷看作是二当家,只是不敢这么叫他,否则二爷生起气来,”说着如意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半条命就没有了。”

怜花静静的听完,没想到那个二爷是个装模作样的人,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不愿意当二当家,不做土匪,不过那天绑自己的手段也不知道绑了多少肉票,可笑至极。忽然又想到方才二爷看着他那悲悯的眼神,怜花脸上不自觉牵起一抹冷笑,世人总是将自己放在高高的位置来看烂泥里挣扎的人,冷眼讥讽他们的狼狈,却不懂那泥有多冰冷,多令人窒息。

“你笑什么?”如意不解的问道。

怜花摇摇头:“没什么。”

任复回到屋内提起笔,正准备往莫家写信便连打了两个喷嚏,放下笔揉了揉鼻头,脑袋里莫名的涌现出怜花的脸来,任复勾了勾嘴角,想起方才见他那副心口不一的样子便好笑,怕是现在在背地里骂他吧。

任复摇摇头,重新又提起了笔,生了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那样相似的脸,真是可惜了。

第六章

程度衡回来那日,正是除夕,往年到了这样的日子,男欢阁便关了门,大家伙坐在一块儿闲聊吃饭,有些公子便跟着后厨的一块儿包饺子,做年夜饭,有些公子便趁着今儿不做生意,躲在屋里偷闲。

怜花便是偷闲的那个,只是往年他见天的伺候客人,身上懒得很,便是自己想出去走走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今年便不相同,程度衡一走一个多月,他便也没了伺候的机会,身上有了力气,偷闲就觉得无趣了些。

除夕后天渐渐的回暖,程度衡不在,怜花故态复萌,赤脚单衣的坐在软塌上,一边听着外面传来的热闹声音,一边抚琴。

程度衡天未大亮回的黑虎山,和几位兄弟说了会话便往后院走,倏而,幽幽的琴声入耳,程度衡眼前一亮,想起了被他养在后院的怜花来,抬脚换了个方向。

琴声越来越近,程度衡站在房前,隔着窗户便瞧见那人垂首认真抚琴的模样,还不待走近,怜花一抬头便看见了窗外长身玉立的程度衡,怜花脚趾微动,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便是这丝惊慌,让程度衡心下一动。

“爷......”怜花站起身来,喃喃张口:“爷回来了也不早点告诉奴家。”

程度衡目光透过窗户,落在怜花地毯上未穿鞋袜的一双脚,怜花往一旁侧了一下身子,借着窗栏挡住了程度衡的目光。

“提前告诉你,”程度衡进了屋子:“你待如何?”

怜花迎上来,低头道:“奴家若是早些知道爷要过来,方能早早的备下茶点,能好好的伺候爷呀。”

“走前和你说的你都听进狗肚子里了不成,”程度衡语气不善,见他又穿得单薄,光脚站着,怒道:“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

怜花不敢抬头,听见程度衡的声音,明白他这是发火,小声讨饶道:“爷......爷莫恼,奴家错了,奴家不该不听话......”

“行了,”程度衡打断怜花的话,弯腰一把将人打横报到软塌上坐下:“别在我面前装样子,你当我是你那些个恩客?软声软语的哄几句便好了?”

“爷.....”

“上山前我去了一趟男欢阁,”程度衡单手握住怜花的右脚,火热的大掌揉捏,帮怜花捂着脚。

怜花听见程度衡的话,顾不上程度衡的动作,抬头疑惑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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