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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穿延禧宫(40)+番外

可魏莞絮却在册封宝典过后摆脱了纯碧,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长春宫,这个好像她上辈子居住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积了灰,纵然弘历吩咐下人天天打扫,却也抵不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冷清。

“我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位置。”魏莞絮看着墙上自己的画像,喃喃自语:“我用了十二年的时间,终于又回来了。”

她现在虽不是皇后的身份,仅仅是皇贵妃,但废后已经幽禁,形同无误,整个后宫尽在她掌控之中,封号与不封,实在已经没什么区别。

“虽说尘埃落定,倒也觉得空虚。”魏莞絮喃喃自语,望了一眼自己的画像,画中的女人端庄贤淑,温柔雅致,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相见不如怀念,最后看了一眼,魏莞絮转身离开长春宫。

其实弘历并不是不想给魏莞絮一个封号,他甚至已经拟好了孝仪纯皇后这个封号,富察含姝封号孝贤纯皇后,是因为她当之无愧贤这个字。而弘历赐给魏莞絮一个‘仪’字,则是因为两人多年互相倾心和向往,更值一个仪。但还未来得及实施,便因为太后的阻挠而夭折在摇篮里。

“皇后。”太后看着他,语气不可谓不是语重心长:“你要立她为皇贵妃,哀家绝不反对,但是皇后哀家却不能允许。”

弘历不满的皱起眉毛,沉吟片刻劝说着:“皇额娘,莞絮这么多年给朕养育的子嗣,对后宫的贡献,您不是不知道。如今皇后被废,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朕还是觉着摒弃旧时观念……”

“皇帝。”太后睨了他一眼:“瞧你把哀家说的,哀家怎会不知令妃对朝廷的贡献,所以你封她为皇贵妃,哀家也并没有反对吗。只不过一个汉籍女子,又是包衣出身,你让她当皇后,文武百官该如何看待你!怕是会嘲笑大清,嘲笑我们满人!”

弘历哑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虽然从未瞧不起魏莞絮的出身,也不计较,但是不得不承认太后所说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弊端。魏莞絮若是个满人血统出身低微也就罢了,但坏就坏在她是个汉人,且她的出身非常的卑微,早就去了的父亲是当时内务府总管,身份还是一个奴才等级的。所以在魏莞絮刚入宫的时候,她的身份也不高,仅仅是一个宫女。

“而且……”看着弘历已经软下来的神色,太后继续吹着耳边风:“废后辉发那拉氏,虽乖张疯迷,却也是出身高贵,打小跟着你。若在此时她未死,皇帝你便立了新人,世人难免议论你行事凉薄。”

太后已经将话说道这个地步,弘历除了遵从,没有别的选择。

“含姝。”弘历离开后踱步到了长春宫,看着富察皇后的画像喃喃自语,模样和魏莞絮如出一辙:“朕觉得你和她很像。”

他最近愈发有这种感觉,可能是被皇后教导过的原因,弘历渐渐就能从魏莞絮的一瞥一笑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含姝当年的风采,只可惜是幻想罢了。

其实她们两个差的远,他也只是偶尔才会迷茫。

弘历因崇庆太后阻拦未能立魏莞絮为后,魏魏莞絮从此以皇贵妃之尊统摄六宫之事,代行皇后之责,魏莞絮对于统摄六宫可谓是轻车熟路,刚刚任命便委托庆贵妃辅佐自己,一起制定了一个法则,比之从前富察皇后管理六宫时,更多了一丝严厉。

次年,夏季正盛之时,皇后却已经彻彻底底的枯萎了。辉发那拉氏薨逝,享年四十八岁。弘历下旨以皇贵妃礼葬,可魏莞絮看到礼部的册子,知道实际上相当于嫔下葬礼。且弘历下令并不举行国孝三年,辉发那拉居瑢这个皇后的位子,可以说是不废而废。九月二十八日,被葬入纯惠皇贵妃的地宫中。

直到这个时候,魏莞絮方才知晓看起来对废后无动于衷不闻不问的弘历,对她心中的怨恨是那么的深。魏莞絮犹记得那日在船上,辉发那拉居瑢又哭又笑,状似癫狂的捏着自己的头发,声嘶力竭的声音——

“爱新觉罗弘历!我就算做鬼也会天天诅咒你,诅咒你没心肝,诅咒你不得善终!”

皇后早就没有家人了,根本不怕会受到什么代价,尽情的说着悖逆之极的言论,在弘历越来越冷的视线下笑的得意猖狂,被侍卫打晕拖了下去。

可对于弘历来说她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减下去的那一缕头发本身就是最深刻的诅咒,让弘历痛彻心扉,一段时间内被心中的激愤搅扰的彻夜难眠。

如今辉发那拉居瑢的死,对弘历来说是一种解脱,也是可以报复她的一次机会,他不论世人会如何评判他薄情寡义。也定然要以羞辱性的下葬来对待辉发那拉居瑢,让她整个名字刻在历史的屈辱碑上。

在次年冬至,皇贵妃魏菀絮所生儿子皇十五子永琰被悄悄立为皇储,此时永琰年仅七岁,魏莞絮欣喜之余却也忍不住有些担忧。

“皇上。”魏莞絮靠在他怀里,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一如多年丝毫未减,她颇为忧虑的道:“臣妾害怕。”

弘历咳嗽了两声,轻笑道:“有朕在,你怕什么。”

是啊,弘历可以一直保护着她和她的孩子,只是这波涛汹涌的后宫谁都想为自己牟一条生路,从未真正的太平过。弘历龙体一直康健万分,可子孙缘似乎福薄,从前些年他最为看中的五阿哥出了意外后他便颓然了许多,如今这几年又接连因为伤病意外损失了好几个子女。

即便是弘历不说,魏莞絮也可以从他日益渐深的眉间眼角,看出他内心的孤寂苦涩。她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指熨平他褶皱的眉间,温柔的道:“皇上,您不要老是皱着眉,臣妾该心疼了。”

弘历一愣,禁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握住魏莞絮柔软的小手,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朕感觉你的手有些凉,庄信林给你开的补药有没有按时吃?”

“臣妾当然吃了,皇上你明知故问,你明明天天看着臣妾……”

“……你鬼主意太多,真信不过,改天让庄信林再给你多配几副。”

“皇上!你饶了臣妾吧!”

“你得调理好身子,才能一直辅佐朕。”

“皇上,陪臣妾说些有趣的。”

“何事?”

“皇上,您说庄太医也快要四十了,为何不曾娶妻呢?臣妾听过传言,庄太医是……”

“啧。”弘历忍无可忍的打断她:“莫听那些污秽的闲言碎语。”

“咦?”魏莞絮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忽然笑了:“皇上你知道臣妾要说什么,明明也听八卦还教训臣妾……唔……”

弘历忍无可忍的堵住她的嘴巴。

乾隆三十八年冬至,永琰正式被立为储君,此时永琰十三岁,弘历按照先帝定下的规矩,将永琰的名字写在诏书上,密封之后放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的匾额后面。

在乾隆三十九年底,是魏莞絮生平最后一次的随架南巡,从热河回宫之后她日益虚弱下去的身子就彻底透支。几乎有油尽灯枯之势,终日缠绵于病榻,弘历坐在她窗边,看着眼眶深陷却依然在笑着的魏莞絮,眼底发热,徒劳的说着:“莞絮,你不会有事的,朕、朕一定,治好你……”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直发抖,魏莞絮了解他就像了解自己,轻易便知晓对方心底深深的恐惧,她费力的扯出一抹笑容:“皇上……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我只想你一直陪着我,再陪我多一会儿。”

从十四岁便跟随在他左右,换了两个身份,魏莞絮却依旧觉得陪他不够,但天数如此,她只能听天命。弘历却仍旧想逃避事实,怒道:“什么知道,你知道什么!朕说你没事,你就必须没事!”

“嘻嘻。”听着弘历几乎是有些无理取闹的话,魏莞絮依旧配合的喘笑了两声,只不过这调皮做出来实在是费力了,她依恋的看着弘历虽然老去,却还是坚毅俊气的面容,断断续续的说着:“皇上,臣妾很幸运,真的很幸运,我比其他人陪伴你的机会多的多,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如今臣妾只盼着你事事顺遂,不要…不要忘了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