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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17)+番外

作者: 琼花迷眼 阅读记录

吱呀一声关好门,才发现屋里燃着豆大灯火,火光飘了两下终于不晃了,颜远书才看清程风的样子,他抱膝缩在床脚,身上湿漉漉的,看上去还有些沮丧。

“程风?”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角落的人动了动,看上去并不打算抬头。

“你饿吗?这桌上有馒头,你若是不吃我可就吃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跑和吃你还会什么,若程雨在这,他绝不会让我受如此的委屈!”他抬头狠狠地瞪着颜远书,几乎觉得他面目可憎。

“你也知道我没程雨的本事,现在能回来救你已是我豁出去的结果了,你就别再抱怨了,那现在让你走,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程风接着瞪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若当真这么容易,我倒是觉得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颜远书叹气:“是不是一伙你先回去不就知道了,来日方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等我回谷了势必要让谷主将你赶出去。”

“好啊。”颜远书干脆不笑了,直接回了两字。

程风简直就像被噎了似的,气的一溜烟下床,直接破门而出。

外面朗月高悬。

第14章 第十四章

“徐左使所言非虚,远芳镇确有异象,可依我多方调查之见,这异象背后乃是贪婪作祟……远芳镇多贩马,男女老少皆以此为生,只成日里臭气熏天,镇民又多警惕愚昧,故难以为继……此番变故,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以变故之名趁机造势,而人心多好奇,以至于镇上访客大增,最终结果就是此镇生意大好,谷主可派人再来查探一二……”

“谷主……”望着眼前一团已化为灰烬的纸,程风有些迟疑地唤了花叙一声。

“他人呢?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窗前案边的镂空熏炉里袅袅冒着清烟,荷香淡淡裹着墨香,花叙正在案前画着什么,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影,那头发是短的,碎的,那衣裳是绿的,只是那人没有脸。

“禀谷主,他执意留在远芳村,属下,属下也没有办法。”程风别过脸,有些不痛快。

“……君子一诺,千金不改,此番虽然是他主动离开,可毕竟是我让你们出去在先,没能守诺,是我的责任,你且给老先生稍封信过去吧。”

“这怎么能是谷主的错呢!又不是我们赶他走的!”程风语气不忿。

“世人看事从来不问经过只看结果。”

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见不得花叙将一切事情都往自己揽的模样,小声嘟囔道:“可也不是谷主的错。”

“行了,事情都了了明日就回谷吧。”

“啊……”程风诧异道,“这么快?那药我们不找了么?”

“不找,都是天命,找什么,你以为我出来这一趟真是来找药的么。”

“难道不是?不是说是在北面极寒之地么?”程风有些着急。

“就说让你和程雨多学学,别成日里别人说一你就认为无二了,不管它在哪,现在是我不想找了。”

“可谷主的毒……”

“没什么,我已不是少年骨骼,早晚有一天这些药会抑制不住我骨骼的硬度,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失去这一身毒针还是痛苦反噬,我也只能受着。”

他体格清瘦,身量颀长,一头青丝未束,就这么握着笔的样子只让程风心醉沉迷,无端心疼的紧,他忍不住收回眼,后退两步就出去了。

最终几人还是上路了,马车连着行了六天,蝉鸣已经寂静许久,也闻不到桂花香,花叙觉得索然,歪在车里随手翻着一本书,可翻到中间时却发现一个四角朝天的王八,正好挡在图中一张美人脸上,旁边字迹清秀,注着几个字——既是闲书就得敬业,这女子还不如本少爷好看能叫美人?不如添几笔凑个祥瑞,这千年王八万年龟,好歹有个名头。句尾还有几个花叙看不懂的鬼画符,花叙看着总想笑。

他不由弯了弯嘴角,可放下去时他又有些寂寞。

“还有多久路程?”他朝前头的程风问了一句。

“大概三日。”

“嗯……路上买些枣糕吧,师傅爱吃。”

程风一咧嘴回头道:“都记着呢,忘不了!”

沉风谷出入皆难,外有碧水环绕,内由铁锁相连,乘舟不过须臾便隐于雾间,而后运轻功而至山腰,环绕而上。此间草木繁多,花香浓郁,时有阵阵群鸟翠啼,而沉风谷众人便隐于其中。

他回来的消息已是提前通报过的,乃至于他登上山腰时众人便一路候着了,为首二人便是他那两个兄弟。

花叙毫不客气蔑笑了一声,直直从二人面前擦过。

“三弟这是连脸面也不想讲究了么,竟是连招呼都不打,花家的门风都败坏成这种样子了?”望着他的背影,花明廷淡淡的说道。

“我以为兄长心里清楚才是,此刻我已是留了脸面的,我怕万一弑兄那才是真正的败坏门风。”

“阿叙怎可如此说话,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花朝北也来帮腔。

花叙顿足,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冷冷的:“你们派去行刺的人连面都不遮,像是生怕我认不出来似的,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怕人看笑话了,沉风谷到现在还叫我谷主呢,你们想看的难道不就是这样的笑话?”

“阿叙你这一趟说是去找药,我和大哥当时也并未过多阻拦,可你一去就是月余,谷主琐事繁多,我与大哥二人能力有限,这才急于寻你,怎么会是行刺呢?是不是阿叙你误会什么了?”

“你们心里寻思的难道不是‘就指望这一趟他空手而归,死在外面才好’,怎么这个时候还来和我唱兄弟情深?还能力有限……呵……你们若是再涨两分本事是不是想就地将我给杀了?告诉你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们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说完他转过身,看着有些愕然的二人。

这是头一次,他的恶意直白且干脆,横冲直撞的糊了二人一脸,几乎让他们感觉他是变了一个人。

花朝北茫然间露出一点担忧的神情,在他回神前花叙已经转身。

“都滚吧,以我现在的实力,捏死你们就像是捏死两只蚂蚁,让你们活着只因为你们姓花。”

似是不肯多听一句,他直接甩袖走了,就连程风程雨都没追上他。

他的住处在最顶上,乍一看几乎入云,实则云雾皆为药粉所化,但凡他在谷中,众人就未在山顶望见一抹绿,一进院子他就弯腰开始吐起来,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

“小公子这症状还未好么?”一个清雅的声音传了过来。

花叙抹了把嘴角,眼里难得有了点亮光,笑道:“师傅,你来啦……”

来人一袭青衫,花白头发半束,原本是个仙风道骨模样,只腰间蜷着一截黑色软鞭,右手拎着酒壶,倒显得有些不羁,随着他行动,那酒香也逐渐浓郁,闻到这个味道花叙才觉好受一点。

“喝吗小公子?”笪影楼朝他晃了晃酒壶。

花叙眼神有些飘,虽是看着他的,却又像是望着别处:“他们都和我反目了,只有你还叫我小公子……”

“不喝算了,老人家我自己喝。”

他才要往嘴里送,花叙便将酒壶一扯,只把酒洒了这位师傅一身。

“喂喂你这小没良心的,就这么对你师傅的吗!”他光吼,而花叙已经仰头朝嘴里倒酒了。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我这上好的竹叶青哪是给你这么海喝的!”

眼看一壶酒被花叙倒了个精光,他才晃悠着趴在石桌上,无意识的动着手指道:“师傅,让我睡半个小时再叫我,好不好……”

“大哥,让我睡一炷香再叫我好不好?”

“三弟睡吧,大哥替你盯着时辰!”

年幼的兄长笨拙地安慰着缩在他怀里的弟弟,慢慢拍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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