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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神笔马良(100)

作者: 实心汤圆 阅读记录

画笔在空中停了好久。

握在手中的画笔往回收了一点,霍学恬看了看周围。

这是在她的房间里,她奶在她上高中后就搬回了老房间和爷爷一起住,此时不在这个房间里,房门是闩上的,这也是一个习惯,除非知道她奶要进来,不然她画画时一般会顺手把门闩上,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画起劲了就顺手画几个真的东西出来,家人也都习惯了她这个习惯,有时就算她没闩门都不知道,还是会敲门叫她。

以上,得出结论,安全。

画笔再次往前伸时,霍学恬已经放开了身体中上了锁的能量,锁在右手处开了一道口子,能量便一窝蜂的往右手涌动,随后消失在指尖、笔杆、笔刷、纸面……

霍学恬画的很用心,她仔细地将原画中玻璃花瓶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细节进行了修改,改为更加常见的类型,就是有可能买到的那种,而不是一看就不会出现在农村的花瓶。

虽然与原画有了些区别,最后呈现出的效果还是一致的,是霍学恬想要的清新自然感。

霍学恬满意地看着画,微微弯腰放下调色板和画笔,腰还没完全直起来,微斜接近垂直的画板上突兀冒出一个瓶状的东西,她的视线在下方,从这个方向往上看就是一个圆瓶底,干净透明,还透出许多斑驳的叶绿色、花粉色、花黄色……还挺好看的。

就在霍学恬觉得这还挺好看的时候,那斑驳的颜色在她的瞳孔中面积愈来愈大,棕黑的瞳孔一阵紧缩,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霍学恬的双手运动出了从未有过的速度,圆圆的脑袋下方至上方划过两道残影,那分别是左手和右手,在脑袋上方一厘米的位置,它们停止了五彩斑斓的瓶底正在进行的自由落体运动,成功拯救了它们的主人。

目前霍学恬的姿势十分诡异——

坐在凳子上腰微弯,脸向上仰着,柔顺的黑头发全落在耳后,双手合十竖在脑门正上方,中间夹着一个玻璃瓶,瓶里插了几束花。

如果只看这双手,还挺像传说中的观音菩萨,如果视线往下移,就只像传说中的神经病了。

霍学恬慌乱地摆正身形,恢复乖巧的姿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眼神落到手中这个小巧的瓶子,透明玻璃瓶、盛着清水、几束鲜艳的花……

和她画的一样啊,霍学恬看向画板,画纸上已经没有东西了,但还有一个湿润的花瓶形状,是调了水的颜料染湿的,没有和花瓶一样冒出来。

这样画纸就不能重复利用了,霍学恬脑中出现这样一个念头,但显然这是不重要的,所以很快被抛之脑后,她的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到花瓶上。

翻过旁边盖着的原画,霍学恬左手拿画,右手拿花瓶,一下看左边一下看右边,“啧啧啧,真是花瓶要成精了,太像了吧~”

也不是说她以前画的东西不像,以前那些东西都变成真的了,不像是不可能的,何况这花瓶她是二次创作的,又修改了一些细节,本来和原画就有了区别,可只要一看这画和花瓶,就让人觉得这画肯定是照着花瓶画的,或者花瓶是照着画制作摆放的。

从前只画写实物品,头一次画艺术画,没想到就有了这样的收获,霍学恬还是挺满足的,而且这个变出来的花瓶虽然来自艺术画,又继承了画作中的清新感,却没有画作中那样的不真实感,反而真实感很足。

霍学恬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感觉,就像真实与艺术的中间带,很虚,无法定性。

但不可否认,霍学恬很喜欢。

她很快把花瓶擦拭了一遍,上面有她手指上沾染的颜料,把花瓶摆在了书桌靠墙一个安全的位置。

像霍学恬认为的,每个看过花瓶和那张画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将这两样东西形象重合,却没有一个人会认为花瓶是由画变成的。

除了什么都知道的桂兰芳,连亲自创作那张画的林长远见到花瓶都只是愣了一下,然后说:“甜甜这么喜欢那张画吗,是专门找了长的差不多的花瓶摆成这样的?”

“嗯嗯,那个花瓶太好看了。”霍学恬带着愉悦的心情承认了。

她现在对于创作艺术画充满了期待,这就像捏陶土一样,亲手捏造一个实在的物品出来,有种异常的满足感。

可惜林长远教的水彩画里,大多都是风景画和印象画,不适合作为实在的物品显现出来,所以霍学恬这两周也只画了一个花瓶出来而已。

林长远沉思了一会,说:“既然你喜欢这样的物体画,那我们今天就画物体画吧,树叶怎么样?”

“树,树叶?!”

霍学恬是真的惊讶到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树叶有什么好画的?

但出于对林长远老师身份的信任,让她没有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不然就尴尬了。

瞧对面林长远的样子,明显将这当作是一次平常的绘画体验么,她要是真的咋咋呼呼地喊出了质疑的话,这笑话就闹大了。

霍学恬作出一副淡定的不能再淡定的样子,就连林长远说让两人分别画一幅绿叶图后对比都面不改色,俨然十分从容。

可只有那飘忽的眼神才代表了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绿叶图,绿叶图。

霍学恬在齿间将这三个字反复咀嚼,所能联想到的画面仍是寥寥无几,时至今日,她总算是明白了林长远曾说的观察世界时什么意思的,原来的观察不是单纯的观察,而是要观察每一个画面、构图、意境等等。

可惜她领悟的有点晚,至少现在是没法瞬间开窍了。

林长远已经坐上后院中的椅子,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可苦了霍学恬,慢吞吞的将画架从屋里移出来,就为了多看几眼后院墙边的草木,祈望能从这几眼中多得点窍门。

毕竟是画绿叶么,多看看草木总是好的吧。

别说,霍学恬看完之后底气是足了点,但那点底气只撑到了下笔前。

下第一道笔的那瞬间,霍学恬就觉得刚积累的那点底气都跑光了,可跑光也没办法,现在哪有时间给她把底气抓回来再画呢,老师可还在边上盯着呢。

霍学恬硬是凭着一腔孤勇,随心而作,画出了一幅绿叶图。

翠绿的叶子,层层堆叠,蜗居在一小面断墙上,繁荣与枯萎相映衬,究竟是蓬勃还是衰落呢?

霍学恬还挺满意的,多有意境的一幅画啊,两种相反的意象在画中纠缠,相辅相成,算是成功了一小步吧。

因为家里只有一副画架,所以林长远要在霍学恬画完之后才能画,他在她画完后看了一眼,没有评价,只是帮助吹干了画,将画取下后钉了一张新画纸上去。

林长远在她画画的时候很悠闲,霍学恬却不能在老师画画时悠闲的乘凉,她还是要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作画过程的,这样可以有效地帮助她学习老师作画的优点。

只是看着看着,林长远画的怎么那么眼熟呢?

霍学恬又静静观看了几分钟,终于确定,他画的就是刚刚自己那张画啊!

虽然作画手法有区别,可这主体物和构图一样她还是看得出来的,看了一眼林长远,发现他已经专注在绘画中,霍学恬没轻易打扰他,按捺下好奇的心情继续静看。

这世上叫人最难过的是什么,不是别人仿画你的画,是别人仿画的比你画的好多了……

霍学恬此刻就经历着这样一件令人难过的事,这要不是她老师——

好吧,就算这不是她老师她也没法子对人家做什么。

“老”师啊……

她的老师才叫了一半,林长远就打断了她说:“等等。”

就见林长远直接将还没完全干透的画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又取了一张新画纸钉上木板。

霍学恬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是要再画一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