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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娃娃亲要不起[穿书](73)

前面为和尚们做功课、念佛经、接待贵客用,后面则是他们的起居之所。

自盛如锦被软禁在此后,寺庙已经不对百姓开放,庙外的石路上铺满青苔与落叶,偶尔可见野兽行走的痕迹。

庙外种了一片竹林,茂密葱郁,盛夏时节枝叶重叠,几乎把整扇大门都遮住。

要不是有人领路,荣三鲤估计自己即便偶尔路过,也不会想到寒山寺就在前方。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匀速行驶着,顾小楼怀中抱着锦鲤楼的菜单,坐在荣三鲤身旁,眉心紧锁。

“盛如锦就是我们上次在西街口看见的那个人对不对?他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还可以请厨子呢?三鲤,我看他不怀好意,待会儿坐坐就走吧,别给他做宴席了。”

荣三鲤笑道:“你都没见他,怎么知道不怀好意?”

“锦州那么多酒楼,那么多厨子,他怎么偏偏就挑你?你们又不认识。”

荣三鲤将二人在省长家的偶遇说给他听,顾小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荣三鲤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原是总参谋长,手里的钱肯定少不了。咱们才搬了新家,手头正缺钱,待会儿要好好表现多赚一笔才行。”

顾小楼听她这么一说,真信了,摩拳擦掌地翻开了菜单。

“你说和尚都喜欢吃什么菜啊?只要白菜豆腐吗?肉不吃,那鸡蛋吃不吃?”

两人随口闲聊着,车子停到了寒山寺门外。

庙门破旧,悬挂在门口那一块黑色匾额上的字迹,却是潇洒磅礴,透着苍劲力度。像行书,又比行书浑厚许多,一下子让寒山寺从一座破败庙宇,变为神秘的卧虎藏龙之地。

几个和尚与小兵站在庙门口,而邀请她的人就站在众人中间,穿着他那身万年不变的、洗到发白的中山装,看着车子微笑。

他也曾是位极人臣者,荣三鲤却不曾在他身上看见过任何锐气,有的只是沉稳与浑厚,以及那郁郁不得志无限的失落。

她下车,与小楼来到他们面前。

盛如锦十分客气地打了招呼,目光瞥向顾小楼,“这位是……”

“我与你提过的,我的义子顾小楼。”

顾小楼不愿让荣三鲤在外人面前丢脸,罕见地乖乖抱着菜单,冲他笑了下便低下头。

盛如锦见天气炎热,两人身上都有薄汗,就领他们进去说话。

寺庙里没冰柜,没风扇,屋里比屋外略凉爽些,但也好不了太多。客厅里站着个穿素色旗袍的中年女人,正是他大病初愈的太太。

盛太太是为含蓄保守的老派女性,不烫卷发,不穿露肩或膝盖以上的裙子,不用香水,只在腰间挂着驱赶山中蚊虫的小小香囊。

她年纪应该已经过四十了,皮肤细腻相貌端庄,嘴唇上略缺了点血色,冲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后院去了。

荣三鲤看着她的背影道:“太太似乎恢复得不错,不知生的是什么病?”

“旧疾,受点风寒就咳嗽。”盛如锦让小兵端了茶上来,与她面对面坐下,“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荣三鲤收回视线,对他笑笑,“你是爷爷的故人,这点小事不足为提。盛先生,我们现在开始定菜吗?”

盛如锦一边喝茶,一边与她商议起来。

佛香袅袅间,素席有了大概。

荣三鲤从不曾做过全素宴,因为百姓们下馆子都是想吃点好的,所以连素菜也很少做。幸好盛如锦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对和尚们的饮食习惯相当了解,给她定出了食材的范围。

出家之人,一不吃荤,二不吃腥。荤为有刺激气味的菜,比如大蒜、韭菜、香菜等。腥为鱼肉、蛋,不过五香、香菇、牛奶等,又不在此列。

顾小楼站在他们旁边,拿着纸笔,把这些可吃的不可吃的一一记下,心中暗想当和尚真是苦,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还不如去要饭。

庙中和尚有十二个,监视他们的小兵有二十个,再加上夫妻二人,总共就是三十四个人。

荣三鲤初步定了十五道素菜,每道菜做三份,分成三桌上。

小兵们吃全素可能受不了,她还与盛如锦敲定了五道荤菜,提供给卫兵们吃。

因山上的锅灶绝对不能沾荤腥,这些菜必须在山下就做好,带上来用单独的容器盛装。

盛如锦问她需要多大的盘子,自己现在就让人下山采购。

荣三鲤摆摆手,“我就是开酒楼的,家中什么都不多,碗筷多得很,这些到时带上来就好,吃完还能带回去接着用。”

盛如锦见她考虑如此周到,不由得感慨:“荣小姐不亏为大将之后。”

顾小楼合拢本子,凑到荣三鲤耳畔说了一句话。

荣三鲤微微皱眉,挥了挥手,让他不要放肆。

盛如锦询问:“小楼兄弟可是有话要说?”

他以前是个大人物,顾小楼实在不想让荣三鲤在这种人面前丢脸的。可两人说了半天都说不到正事上,他心里急,仿佛有只手在胸腔里抓挠,痒得憋不住。

荣三鲤帮他回答,“没什么,一点小事。”

盛如锦不说话,只盯着顾小楼,似乎一定要他亲口说。

他笑的时候给人感觉很慈祥,不笑的时候则很有压迫感,让人不敢不听他的吩咐。

顾小楼硬着头皮对他说:“你们菜也商量好了,盘子也商量好了,怎么还不谈谈酬劳?三鲤她……她一天工钱很贵的。”

盛如锦一愣,随机哈哈大笑,笑得简直前俯后仰。

顾小楼瞬间红了耳根,往荣三鲤身后站了站。

“小兄弟你说得没错,不用不好意思,是我粗心大意忘记了。”盛如锦喝了口水匀过气,“在山里待了太久,都忘记了外面请人是要花钱的,我的错。荣小姐,你看多少钱合适?”

荣三鲤根本没打算收他的钱,“你是爷爷的朋友,我是晚辈,帮忙是应该的,不谈钱。”

盛如锦摇头,一定要她开个价。

她推脱不了,随口报了个数。盛如锦想了想,喊来小兵对他耳语几句,不一会儿小兵取来一张银票交到荣三鲤手里。

她垂眸一看,比自己报出的数十倍还多。

“盛先生,你这是……”

盛如锦道:“陈总理每年都会给我批一笔生活费,我在山中基本不花钱,银票只能放在箱子里发霉。荣小姐这次帮了我的大忙,这些钱是你该得的,不必客气。”

荣三鲤点点头,没有拒绝,把银票给了顾小楼。

顾小楼看见上面的数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暗想这次真没白来。

盛如锦说陈闲庭每年会给他批生活费,看来待遇还不错,只是没有人身自由。

不过他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权势了,当年的军队也被陈闲庭收编,后者为何还对他这么好?盛如锦对陈闲庭又是怎样的看法?

荣三鲤想试探他的态度,正好小兵已经出去了,就问道:“盛先生可知最近报道的总理府一事?”

盛如锦喝了口茶,“你指得可是东阴人?”

她点头,“你也知道?”

“山下会定期送报纸上来,所以略知一二,怎么了?”

荣三鲤瞥了眼大门,凑近他,声音极轻地问:“先生有何感想?”

盛如锦垂眸看着她几秒,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被夏风吹到翻滚,如同绿色巨浪一般的竹林,喃喃道:“人在山中,身心一并老去。山下发生再多事也与我无干,看见了哪里敢有什么感想?想再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荣三鲤走到他身后,耳畔边的碎发被风吹起,在鼻尖拂动着,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许多时候成功与失败只差一样东西,那就是有没有那颗心,不是么?”

盛如锦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赞赏与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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