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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归(206)

作者: 总小悟 阅读记录

记忆渐渐的从零碎的碎片变成了完整的画面,前世的一切,像是走马观花似的,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即使萧子鱼的脑海里再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已经发生过。可是,在真相面前,却也无法再隐瞒自己。

她和白从简,前世并没有什么好结果。

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白从简只是笑笑,那抹笑有些落寞,却又有些无奈,“我知道了。”

说着,他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萧子鱼跟在他的身后,脚步轻缓。

南院的景色比她记忆里的变了不少。譬如,现在院子里摆放了不少时令的花木,譬如,这墙内和柱子内的草药味变淡了,又譬如……前世,她亲自在一棵海棠树上刻了她和白从简的名字,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明明是她主动来找白从简,在见到白从简的时候,萧子鱼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一条短短的路,却被萧子鱼走的像山路十八弯。

等到了书房后,十一拿了茶水和点心进来,便立即退了下去。

那些点心样样精致,每一样都是萧子鱼喜欢的。

她坐在椅子上,并没有抬头去看身边白从简的目光,而是淡淡地说,“小爷,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说……”

“这门亲事,我不愿意。”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被她说的无比漫长。

白从简闻言,淡淡一笑,有些苦涩。

事到如今,她连一声公子也不愿意唤他了。

他摩挲着茶盏的边沿,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淡薄的光线里,似乎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低声说,“可是,我们本就是夫妻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似乎萧子鱼和他成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萧子鱼怔了怔,半响后才开口,“原本,我是不相信,有人能活两世的,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我怕就是话本子上,也找不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不对?我起初忘了一些东西,却又清楚的记得,自己变的不像自己。我知道太多的事情,也在无意间掌握了很多东西……我想,你也是吧。”

“管事的和我说,你曾落水,差点丢了性命。”萧子鱼缓缓地说,“你和我一样,都是因为落水才回来的……不同的是,你记得之前的事情,而我却忘了很多。我原本还在想,为什么我会忘记了如此多的事情,直到我现在全部想起来后。我才明白啊……”

前世,并没有太多值得她回忆和留恋的事情。

太少,少到她觉得可以全部遗忘。

白从简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忘记。”

他的记忆里,是萧子鱼离世的那一晚。

晚风撩起纱幔,他站在屏风外,听着她阻止自己进去见她最后一面。

她最后说出了那句,“若有来世……”

她并未说完便没了气息,但是白从简很清楚她想说。

若有来世,便不要再遇见了。(未完待续。)

正文 243:放我一马

也是那一刻,白从简知道往后的自己,又会和从前一样。

孑然一身。

屏风内的女子明明已经没了气息,他却依旧和她固执地说,“你总是忘记我和你说的话。”

他声音像是被堵住了似的,“燕燕,你的记性可真差啊。”

萧子鱼的记性,并不好。

他将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叮嘱她要注意事情上面。

每次,她知道自己犯错,便会露出笑颜像个拍马屁的孩子似的,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揉肩。

她是习武之人,力道很大,每次几乎都恨不得将他的骨头捏碎似的。

即使如此,他却依旧无奈的又重复的叮嘱她,不许再不记得了。

可是,无论他说了多少次,萧子鱼却依旧没有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白从简的修长的眉微微一蹙,“可是你想起来了。”

萧子鱼没有接白从简的话,她捧着茶盏,和白从简做起了一样的动作,下意识的摩挲着茶盏的边沿。和一个人生活久了,在无意里会学会那个人很多的小动作,萧子鱼也不例外。

等她发现自己手上的动作时,立即停了下来,像是要丢弃什么似的将茶盏放在桌上。

“如果可以,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想起来。”萧子鱼声音颤抖,“想起我父亲是如何战死,想起我的母亲病发悬梁自尽,想起我消失的哥哥……这对我而言,没有一件是我愿意想起来的。可是我知道,我又必须想起来……能重活一世,便是上天的恩赐。我不能让前世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他们身上……”

“你应该很清楚,我父亲是为何战死的吧?”萧子鱼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压抑住了怒气,“他明明可以不去的!”

大楚十九年,北越开始进攻大楚。

很快,大楚接连丢失了几座城池。

前世她父亲并未在兵部任职,却也是三品将军。那时,没有人愿意领兵出征,只有她的父亲愿意亲自上战场……这一场战役一打,便是两年。

她的父亲凯旋归来,却也落了病根。

在之后的几年内,变的像个苟延馋喘的老人。

万启帝赏赐了她父亲很多东东西,却也从她的父亲手里彻底的拿走了所有的兵权,像是忌惮她父亲似的,避的远远的。

后来,万启帝突然病了,东夷又趁着这次机会,对大楚发兵。

当年大楚和北越交战,虽然看似是大楚大胜,实际上却是两败俱伤。大楚这边损失了不少的兵和将领,国库一时空虚,难以填补。

在东夷来犯的时候,她父亲本可以不出战。

白从简亲自去了萧家,和她的父亲交谈了一夜后,她的父亲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愿意亲自领兵出站。

那夜,白从简和他父亲说了什么,到她死的那一刻,白从简也没有告诉她。

这边是悲剧的开始……

东夷未灭,她的父亲便死在了战场上,一起出征的八皇子,也为此丢了一条胳膊。

不过,东夷也在这场战役里元气大伤,停止了进攻。

这一战,说不上谁胜谁败。

但是在萧子鱼的心里,是她败了。

父亲战死后,母亲的神智便开始变得疯疯癫癫,母亲甚至当着她的面,掐着萧玉竹的脖子大喊,“我当初就不该养大你,我不该养大你这个祸星……什么北越安定,东夷不再来犯,都是骗人的,我不相信。”

萧子鱼看着母亲像个疯子似的,最后拿起长剑,差点砍到她的胳膊上。

急匆匆敢来的慕大夫,立即让丫鬟们将她的母亲困住,最后让她母亲镇定了下来。

萧子鱼以为,母亲会熬过去。

母亲只是受了刺激。

结果她却错的彻底,母亲最后悬梁自尽,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她的哥哥萧玉竹便消失了。

她那时觉得人生无望,看着什么都是绝望的。

那时的她脾气阴晴不定,在白家的时候也时常对着白从简大吼,像是不怕死的似的,一再挑衅白从简。

再后来……

大楚的朝堂上,有人说他的父亲和八皇子通敌叛国,这个事情闹的很大,她却没有半点被波及。

白从简那时总在她身边说,“燕燕,我在的,别怕。”

她那时爱这个人,又恨透了这个人。

在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里,她开始翻阅医书,无意间又遇见了个白发的老人,开始和老人学习炮制药材,即使在后来知道,有些药材不能碰,碰了会毁容甚至不能生育的时候,萧子鱼却依旧没有放弃。

毁容?容貌于她又有什么用。

孩子?她和白从简怎么能有孩子,绝对不能有。

她下意识的告诉自己,要加快速度的炮制出救治白从简的药。

他既然想活着,她便成全她。

因为她疲惫了一点也不想再继续生存下去。

那时的她其实心里很自私,她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白从简往后的长命,是希望白从简能帮她找到她的哥哥,也希望白从简能告诉她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