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归(247)
“这些东西。”萧子鱼抬起手,抚摸着桌面上让人眼花缭乱的金银首饰,皱眉,“我不能收。”
“你还是收了吧。”梅锦雪眨眼,“如果你不收,我瞧着十三王爷怕是要头疼了,毕竟……他还想着怎么和你道歉呢!”
萧子鱼:“……”
虽然萧子鱼一直都知道,自己认识的不少人对白从简都有敬畏之心,前世的她起初也曾这样。可真的和白从简接触久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人的行事,很难让人不敬佩。
梅锦雪的话,的确不假。
若是白从简的话,那么十三王爷的确是会畏惧。
可笑的是这个人明明不是什么手握权力的人。
萧子鱼是个怕麻烦的人,也很清楚十三王爷会送来这些东西,其实是畏惧白从简而不是她。而且,她也不想十三王爷亲自来和她道歉,她觉得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便是最好。
萧子鱼想了一会,便将东西收下,然后又吩咐人装好,琢磨着等离开行宫的时候,亲手交给白从简。
她如今也不过是狐假虎威,这些东西收着烫手。
不过,十三王爷的确是个办事迅速的人。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便有人从宫里传来消息,说宫中的安太妃病重,让永泰郡主去她的身边侍疾。
萧子鱼在闻言后,忍不住挑眉。
她问身边特意来告诉她消息的嬷嬷,“你是说安太妃吗?”
“回七小姐话,是安太妃呢。”嬷嬷恭谨的回答。
安太妃曾是先帝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妃子,因为安分守己后成为太妃,并没有随着殉葬。但是在宫中,能活下来的人,又有几个是没有心机的?
蒋太后成为太后后,对先帝遗留下的妃子们很不好,这位安太妃的处境其实很糟糕。
有人曾说,太妃们住的地方,堪比不见日光的冷宫。
如果永泰郡主去了安太妃的身边,那么怕是以后不会有机会踏出宫门半步。
那样骄傲的一个少女,住在冷宫似的殿宇里,可不就是生不如死?
只是,萧子鱼不明白,为何十三王爷要送永泰郡主去安太妃身边。
站在萧子鱼身边的嬷嬷似乎看明白了萧子鱼在想什么,又立即解释,“安太妃很喜欢郡主,她曾说郡主像她的女儿,如果能让郡主一直陪在身边,便更好了。”
萧子鱼的手微颤。
她若没记错,当年这位安太妃的确曾有一个女儿,但是这个孩子却早逝了。
一个早逝的孩子,怎么可能和永泰郡主长的相似?
嬷嬷方才加重了“一直”这个词语……
似乎在告诉萧子鱼,永泰郡主这辈子,都不可能活着走出那座殿宇了。
“我知道了。”萧子鱼摆了摆手,让嬷嬷退下。
嬷嬷立即领命退下。
等这位嬷嬷离开后,初雪才皱着眉头看着萧子鱼说,“小姐,你没事吧?”
不管这位嬷嬷是好心还是善意,这样的话语怎么能对自家小姐讲?
而且,对于那位咄咄逼人的郡主,初雪是没有丝毫的好感。
“没事。”萧子鱼摆了摆手,等心绪稍微缓和一点后,又道,“我让你准备的衣物,都准备好了吗?”
初雪点头,“准备好了。”
行宫里的温泉水,泡着很舒适。
梅锦雪几乎每日都会带着萧子鱼一起去泡温泉,说一些京城里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缓解萧子鱼的不安。
萧四爷和八皇子在边境的消息,也是断断续续,这让萧子鱼怎么能安心。
好在梅锦雪在。
“小姐,今儿也要带一些青梅酒吗?”初雪又问。
萧子鱼想了想点头,“带着。”
她的确很喜欢这里青梅酒的味道。
这段日子,梅锦雪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时常会问起萧玉竹的事情。梅锦雪每次问起,萧子鱼都会回答……梅锦雪对萧玉竹年幼的时候的事情十分有兴趣,每次听的都是津津有味。
甚至有一次,在萧玉竹来送东西的时候,梅锦雪还跟着萧子鱼一起唤了萧玉竹一声,三哥。
萧玉竹顿时愣住。
见习惯了自己冷冰冰的哥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再看到他发怔的模样,萧子鱼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她的确没有猜错,梅锦雪很适合萧玉竹。
萧子鱼和初雪刚从院子走了出去,便远远的看见梅锦雪身边的小丫头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丫头跑的气喘吁吁,在看到萧子鱼的时候,还差点站不稳身子,摔倒在地。
初雪立即停下脚步,对大汗淋漓的小丫头说,“九儿,出什么事情了?”
被称作九儿的小丫头扶着身边的树站稳了身子,眼眶红润,“七……七小姐,我家小姐……不见了。”
“你歇口气再说。”萧子鱼皱眉,心里隐隐约约的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想法。
九儿说话直爽,她自幼跟在梅锦雪的身边,性子和梅锦雪也有那么一点相似。
等她不再喘气后,她才说,“我家小姐在看了一封信函后,便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她走的很匆忙,不许我跟着……”
“小姐还说,如果她回不来了,就让我告诉老爷,说她不孝。”
萧子鱼的浑身冰冷,她看着九儿说,“什么信函?”
九儿立即从袖口里拿出信函递给萧子鱼,“北越起战事了。”
大楚的边境其实从未安稳过,东夷的进攻虽然不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于惊讶。只是这个时候,北越突然对大楚发起战事,这是萧子鱼从未预料到的事情。
这件事情,比前世来的更早一些。
她握着信函的手微微颤抖。
信函上面的字,很少。
只是写了,北越袭击边境,北越帝王御驾亲征。
“七小姐,这怎么办……”九儿见萧子鱼脸色不好,更是急了,“我家小姐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说这些话,她到底是怎么了。”
萧子鱼镇定了思绪安慰九儿,“没事,我派人去找她,你稍安勿躁。”
萧子鱼说完这些话后,转身边朝着萧玉竹的院子奔去。
结果,如她所料,萧玉竹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行宫,连来福和来旺都不在院子里了。
他走了个干干净净。
萧子鱼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
和前世一样,萧玉竹不辞而别,然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似乎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前世她不知道萧玉竹的身世,自然不明白萧玉竹为何会这样做。可是现在她知道,也知道萧玉竹心里想的,无非是想兑现当年他父亲的允诺,让北越和大楚不再起战事。
可是一个萧玉竹,怎么能抵御北越的千军万马?
愚蠢,愚蠢!
她皱着眉头,吩咐初雪,“去准备马车,我们回去。”
萧子鱼刚转身,便看见了站在院外的白从简。
他依旧穿着素色的衣衫,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手里握着一封信函。
他说,“燕燕,你过来。”
萧子鱼皱着眉头,在走近白从简的时候,才发现了白从简手上的那封信函上面,写着她十分熟悉的字迹。
这字迹,是萧玉竹的。
她惊讶的看着白从简,“你早就知道了?”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又再一次将她瞒在鼓里?
“不。”白从简回答,“比我预料的早了几个月。”
“玉竹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所以提前准备了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还有一封……是给顾伯母的。”
“并不是我想瞒你,而是玉竹希望,你能尊重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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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萧玉竹而言,有些诺言是必须要实现的,即使知道要去实现这份诺言,需要付出很多东西。
他坐在马车内,忍不住咳嗽。
他右手握着的半截木牌子,因为他剧烈的咳嗽,差点从手中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