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爱你如昨(9)
“还有催换工作，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大家都觉得我在酒吧不正经呢？”很是愤慨，肖文嗖的站起来，气势汹汹，和头发怒的小兽一般。
“大概觉得没有保障？”沈明博赶紧安抚他，旁边的酒客们都看过来了。
“可是，我能养活自己啊，我也有保险啊，哎……真是想不通他们。”看上去就很苦恼，肖文的脸皱成一张苦瓜。
“估计是代沟吧。”摸摸他的头，沈明博只能找借口安慰，毕竟他没什么父母亲人，谁也不会管他。
“就是代沟，我多年轻啊！”没发现啊，果然是闷烧型吗，这会居然会吹捧自己了。
“哈噗，对对对，肖文最年轻了。”沈明博没忍住，差点一口喷出来，肖文外表确实很年轻，像个少年，只是实际吧，也而立啦，比他还大上一岁。
“……你是不是心里在说我装嫩？”气哼哼瞪他，肖文的眼睛睁的圆溜溜的，像只卷毛泰迪。
“不，绝对没有！看我的脸就知道！”沈明博赶紧端正态度，一副诚恳模样。
“上班时间和别人聊天，这么不道德的事只有不懂事的人才会做。”忽然冒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金属质感，就仿佛是电台里带上混响的主持人，低沉却穿透力很强。
沈明博惊讶转头，而肖文已经呆掉了。
“你好，我是徐海岚。”他继续说道，礼节性伸出手来要和沈明博握手，只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觉得和这样的环境不搭。
“呃……你好，我是沈明博。”幸好多年养成的工作习惯拉了他一把，没让他当众失态，礼貌的握了一下便收回，不知为何，就突然想替肖文开脱，“酒吧这边鼓励工作人员和客人交流，无论是增加消费还是转化回头客。”
“……”男人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转头看肖文，“你说春节要去旅行？”
“是……是啊……”紧张的手心里都冒出汗来，肖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即便没规划好，也给了肯定答复。
“去南澳还是欧洲？”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后面说了什么，掌握主动是男人的天性，强势而独断。
“……我……”肖文求救般的看向沈明博，没注意男人周身的空气让人感觉又冷了一分。“我们还没有想好，小文他假期也很少，不会去远地方。”沈明博也感觉有些棘手，这个男人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客户都更难搞的样子，就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肖文现在的窘态容不得他缩在一边，只好摸摸鼻子，硬着头皮开口说话。
“……”男人无声看他，释放的气势压力更大，让沈明博不禁想到自己当初出柜时面对方越家人的状态。这事他熟，也不能退，被逼无奈和他对视，
一冷一柔互相碰撞冲击，潮流汹涌，男人面无表情，沈明博则是恬淡自然的带着微微笑意，这场景殊为奇特。
“你是肖文的新男友？”半饷，男人转开脸看向肖文，似乎是在问沈明博，又是在问肖文。
“当然……”沈明博不知道怎么答，他当然不是，只是又觉得如果直接否掉肖文应该会更难堪，于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半句。
“是还是不是？”这下是真真切切的确定，他在问肖文了，完全不管沈明博说了什么，直奔主题。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肖文看着他，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愤怒，是或不是和你有关吗？
这抹愤怒没几分钟就被镇压了，男人依旧是冷峻无声的看他，一直看到他低头。
“不是。”肖文低着头，沈明博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声音很低，和之前说笑的轻盈灵动完全不同。
“普通朋友？”男人继续发问。
“是好朋友！”肖文蓦的抬头，眼睛喷着火，像是被压迫到极点的孤注一掷。
“……我怎么不认识？”男人的声音放轻许多，似乎察觉自己有些过分，他说的话颇有点让沈明博觉得在让步。
“……”为什么你要认识？既然你要分手，现在这副抓奸的模样是什么？一波一波的怒气在肖文心里打漩着聚集起来，死死咬着嘴唇，既不说话，也不看他。
气氛实在尴尬，这个叫徐海岚的男人自带聚光灯和冰冻气场，从出声开始，旁边的酒客就自发自动远离三尺，然后团成一团围观。
不幸身在舞台中心的沈明博实在难受，浑身上下都紧绷着，眼瞅着这两人要较劲到天荒地老，他只好出声搭台阶。
“肖文，十二点了，你要下班了。”其实没多想，他就是随口扯出一个理由来，没想到男人倏的回头看他。
虽然满头问号，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放低姿态，于是便继续保持微笑看他，示意他有什么问题。
又被当做成空气，男人就留了眼神给他，便转回去面对肖文，冷冷淡淡的说道：“我送你回去。”
“……”肖文只想抓狂，到底是什么意思！皱着眉沉着脸觑了他一眼，“不用了，明博会送我。”
说罢便收拾东西，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路过沈明博身边，见他有点愣，说话的语气有些恳求：“我们走吧。”
沈明博快速反应过来，跟着他离开。谁都没注意男人的手指动了动，一副想抓住又被硬生生压制住的那种微微抽动感。
“肖文……”肖文走很快，起先是快走，然后就要跑起来，一点不看路，险些撞上别人启动的车辆，沈明博赶紧揽住他肩膀，“别哭……”
早已泪流满面的肖文任由他揽着，对他的话只当未曾听见，也不管沈明博要把他往哪个方向带，只是半被强制的跟着走。
直到上了车，沈明博才腾地出手拿纸巾，“肖文……”
“对……对不起……”带着哽咽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嘶哑。
“没关系。”既然是朋友，这点小忙只是随手而已。
“回去吧？”征求肖文意见，沈明博发动汽车。
“嗯。”除了回住处，他好像没地方去。
一路上肖文都没再说话，悲伤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窗外，眉毛鼻子都是红的，孤寂又无措。
“他……”沈明博觉得那个男人看上去并不是对肖文无情的样子，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北边的雪很大吗？”莫名其妙的，一直呆愣的肖文突然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很大，也很厚，最平整的是河面，结的厚厚的冰上铺着一层雪，像个长方形。”有些怀念，这边不怎么下雨，入冬以来虽然报了好几次要下雪，每次都是雨夹雪，就和雨混在一起，还没落地就化了。
“真想去看看。”仿佛在和沈明博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肖文依旧看着窗外，面色颓败。
“若是想看，有假期的时候我带你去，那边没有很冷。”这样的肖文看上去很可怜，忍不住想起他的方越，有没有想过他？随即想到按照方越的性格，大概是没有的。
“嗯……”又不再言语，沈明博安静的开着车，让肖文有一点自己的空间。
到了肖文居住的地方，沈明博停好车，准备送肖文回去，却被肖文制止了。
“对不起……明博……”他的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别人送他，结果连杯水都不请人喝。
“没事，早点睡。”沈明博看他的样子有点放心不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嗯，你也是。”肖文说道，面上的红和之前的红润并不一样，看着让人分外心疼。
“……我先回去了。”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再去安慰他，朋友的关系让沈明博觉得再说下去就越界了，于是提出告辞。
“再见。”看着他的车辆驶出视线，肖文满是茫然和羡慕，哪怕……哪怕那个人有上一丝温柔，他都会义无反顾，可是从来没有，永远是冷冰冰的，永远是颐指气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腻了就果断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