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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217)+番外


王贲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确实口舌笨拙,没有李信几句话说服他人的本事,因此,哪怕王贲心中仍旧不能赞同李信的说法,却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只能自己皱着眉生闷气。
李信手握重兵,正在豪情万丈的时候,自觉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解释得清清楚楚,也没有继续陪着王贲耽误时间的心情,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便抬脚走了。
王贲在原地站了许久,到底无法平静,咬着牙关沉默半晌之后,闷不吭声的抬脚往自己父亲的帅帐走去。
“我儿来了。”王翦坐在大帐之中,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神色沉默安静,面色虽然有些晦暗却没有重病之色,越发让王贲心中疑窦重生。
王翦看着王贲面带质疑的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坐定,神色淡淡的等着他开口。
王贲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父亲身子没有大碍了吧?怎么不从李信手里要回军权——大王若是曾经对父亲有过怀疑,父亲眼下如此,又引来大王的怀疑可怎生是好?”
王翦却没回答王贲的话,只是平静的说:“你不去蒙武将军身边,跟着他带兵操练,单独过来干什么?”
王贲看着自己积威甚重的父亲,到底心中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趁着自己积攒的勇气尚未消失,刚忙说:“我对李信的战术有其他看法,想让父亲帮我拿个主意。”
王翦一直波澜不兴的眼神终于露出几缕好奇的神色,兴致勃勃的询问:“什么问题,快说!”
王贲深吸一口气,心中的话倾泻而出:“楚军私兵总数想加与我秦军不相上下,李信有意速战速决,放弃重甲,只使用轻甲轻骑,我觉得心中不安。”
王翦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开口的时候却说:“除此以外呢?”
王贲摇摇头,说不出话来了。
王翦眯起眼睛看着自己期以后望的儿子叹息一声,摆手道:“回去继续想。”
王贲猛然抬起头,看着王翦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神色,脱口而出:“父亲看出其中不妥,却仍旧坚持让李信带兵进攻——那是我秦国的士卒,一条条都是鲜活的性命!”
王翦看着儿子愤懑的神色,只是摆摆手,语调平淡的说:“你们若能冷静下来,我又何须拿自己的一世威名当做砥砺你们的磨石?不成器的东西,滚回去好好想想!”
王贲脸上一白,攥紧拳头,对着王翦一拱手,心情抑郁的退出帅帐。
一阵凉风袭来,王贲打了个哆嗦,发胀的脑子却神奇的冷静下来,再看自己父亲居住的帅帐,脸上愧疚的神色挥之不去。
他心里明白,若是自己能将战局看得清清楚楚,以此说服改变战术,父亲也不会失望至此,他领兵多年对将士们的感情比也许比自己还深厚,现在做出的决定等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送死。
一将功成万骨枯。
父亲他年岁大了,本该带着一身荣耀归乡含饴弄孙,可为了给大秦留下可靠的年轻将领,他却宁可晚节不保。
王贲回到军帐,整夜辗转发侧,全无睡意,第二日一早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看着天空净觉出苔藓一般的灰绿色。
他神色迟疑的随着大军出行,终于在大军汇合之后,蓦然想清楚了父亲所为的“再想想清楚”是什么意思!
楚国水流大泽纵横,最善隐藏兵力,秦军却多次分兵,将原本坚不可摧的大军人数拆解得七零八落,如此一来,两军将军,秦军简直是给楚军送人头去的!
“我要去见李信将军,老叔先帮我顶一阵子,不要再分兵了!”王贲面色煞白,看不出丝毫血色,他甚至等不及对蒙武解释其中缘由,王贲已经一骑飞跃而出,转瞬间便带着三百人的亲兵失去了踪影。
蒙武目送着王贲离去,虽然不明白这个大侄子到底想到了什么,可从他惨白的脸色却轻而易举的推测出李信的战术绝对有问题,他略一琢磨,直接挥手道:“传令下去,按兵不动,原地待命。”
王贲已经下了死力追赶动身的李信大军,可到底迟了一步,等他终于发现李信的踪影,李信率领的八万秦军先锋已经死伤过半,自己也满身箭孔,被扎成了一个血人。
“大军听我号令,收缩阵型,弩军激射断后。剩余士卒,随我快速退出寝城!”王贲将李信扯上战马,霎时接过大军的指挥权,依靠着寝城尚未修成的壁垒,且战且退,一口气退出几十里。
李信面无血色的躺在草垫上,紧紧抓着手中的长枪,眼神空洞,他抖着嘴唇说:“多少……多少士卒,战死?多少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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