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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275)+番外

崔广说着,脸上又显出嘲讽和愤怒的神色,“呸”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始皇纵富有四海,天下之财他却不能占万分之一,整个咸阳城的商人若是将家财尽数搬出来兑换,就官府中那么几个官吏,能忙得过来?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肚子,不怕撑死了!”

有了崔广开头,周术叹息一声之后,跟着说:“秦朝疆域之大,亘古未有,只用这样匆促的时间,哪怕太子好心,也太过心急了。京中再乱也挺多各府官吏繁忙,可到月底只剩下十多日,少选的郡县根本连消息都不可能知道——这政令怎么推广?”

吴实拍了周术一下子,脸上神色却与他和崔广没什么不同,他接着补充道:“几百年战乱,无论秦朝如何结束了这样的战乱年代,能让百姓安定终归是好事,我们兄弟担忧的是这样匆促而且得罪人的政令一下——关中三郡还好,都是老秦人,习惯了官府政令,其他郡县自上而下都是六国的移民,甚至还有遗贵,若是他们趁机作乱,这可如何是好?”

吴实说着,嘴角笑容变得苦涩,声音越发低沉了:“不瞒两位,我们兄弟四人没一个是老秦人,皆因向学而聚集在一起,陛下大军攻下了齐国的学宫才将我们送来咸阳,家中老小还散落在乡里,实是担忧天下再乱,真乱起来,咱们怎么赶回家中,确定父母妻儿的安全呢?”

张良闻言点点头,忽然道:“诸位怎知太子不是故意以此为难咸阳城中的富户呢?”

唐秉四人霎时被张良问得愣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品出这句问话中的味道来,唐秉脸上立时显出慌乱的神情,他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不由得瞪大双眼,提高声音大喊:“这也未免太……”

“他喝高了!”没等唐秉将话说完,张良已经起身压住他的肩膀,对持壶而来的小厮摆摆手,温和的说,“店家无需担忧,我会看好,不让他闹事的。”

小厮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仍旧忍不住多看唐秉一眼,不放心的叮咛:“可不要在酒肆里闹事,咱们渭风酒肆咸阳城里出名哩,巡城的卫士常常过来,醉酒闹事要被捉拿的。”

语毕,小厮转身而去,一路依旧回头向此处看了几回。

唐秉已经在这短短一瞬之间冷静下来,他虽然脸上怒容不减却咬着牙压下高声怒吼的冲动,沉声质问:“太子仁善之名遍布天下,燕地一战成名也从未做过斩杀俘虏的恶事,为何偏偏天下大定之后,要坑害子民?民生多艰,哪怕秦国的国都之中也遍地家徒四壁的人家!攒下几个钱哪有那么容易,这样圈钱的恶事一做,民心尽失!”

张良看着唐秉勃然大怒的神色,反而低声笑了起来,他眉目舒展,微笑的模样十分怡人,哪怕唐秉四人心中恼怒不止,也无法对其恶语相加。

张良停住笑声后,终于轻声解释:“兑钱令下达的时候富户尚未入咸阳,诸位难道以为这条政令是专门给他们发下的吗?关中三郡皆为老秦人,刀币更换圆钱的事情早已随着校对户籍一起了结了。”

唐秉四人的神色越发惊讶得不可抑制,他们马上追问:“如此说来,太子是专门针对迁入咸阳的富户而设此陷阱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良看着四人笑而不语,过了许久终于令他们想起张良此前应该对兑钱引起的麻烦“毫不知情”,因此,四人脸上的神情都讪讪的。

张良等到他们不再追问,才用一种猜测的语调说着确定的内容:“家财足够迁入咸阳城的富户,若非曾经背靠大树,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财货,而这些“大树”……呵呵,不必子房明言,诸位一定明白。”

这年头又没有袁隆平老爷爷研究出来的高产稻,“土地里刨食”不是一句形容词而是实质,年景好的时候交了税再勒紧裤腰带一家人才勉强能活下去,指望种地积攒钱财发家致富,那纯属搞笑。

那么,既然富户不是淳朴的依靠自己发家致富,那么这些人要么吃的低买高卖、投机钻营钱,要么就是跟着六国遗贵发了一笔战争财。

总而言之都是不义之财,让识文断字的学子打心眼里看不起,而且两相比较,后一种更是令人不齿。

不得不说学子们虽然大多数没上过战场,骨子却都清高,虽然事情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都是太子扶苏使用经济手段一举让迁入咸阳城中不服管教的富商们赔出血来,可“打击不忠不义不仁富商”听起来就是令人瞬身舒坦,连心理障碍都瞬间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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