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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莲(44)

作者: 古城涟漪 阅读记录

“不错。”墨炎上了岸,拧了拧身上的衣物,“九幽通冥镜的背面有一个凸起的铜块,上面有一块血玉,转动血玉,便可穿行于六界。”

流景面露喜色,“太好了!”

墨炎拧眉道:“但不知若动了这九幽通冥镜,会有什么后果。你我先回去,再作计划。”

“是。”

回了银霜阁,有下属来报,无名已离开北旻山,往东南去。

东南,那正是琢玉山的方向。

此时关注无名的,不仅仅是墨炎,还有傅月影。当得知无名再一次南下,傅月影心中惊疑不已。却不曾想,这件事被傅惊澜听了去。

“你难道想跟着无名?”傅惊澜一语中的。

傅月影连忙矢口否认。笑话,他若承认,一定会被傅惊澜严加看管。

奇怪的是,傅惊澜这次竟然没有半点警告和责备的意思,更没有隐晦的恐吓,只叹道:“听说琢玉山南有一片广袤的大海,称之为碧落海,海中住着龙族与鲛人。若可以,倒真想去看看。”

“龙族和鲛人?这世间竟还有这两种东西?”

“琢玉山本就盛产美玉,加之鲛人能落泪成珠,所以那里遍地都是玉山珠海,光彩夺目,华美非凡。而海中的鲛人,容貌极美,可随意转换性别,无名这一去,却也不错。”

容貌极美?傅月影气鼓鼓地咬着双唇,怪不得他要去琢玉山,还瞒着自己,原来是怕扰了他的好事!

傅惊澜见他久久不说话,徐徐道:“你好好待在教中,莫要到处惹是生非。”

“是,孩儿知道。”傅月影恭顺地点头,眼珠却转了数圈,唇上蕴着隐隐的坏笑,本来他就打算跟着无名的,如今听傅惊澜这么一说,定是非去不可的了。

傅惊澜掏出一个白色玉瓶递给他,“这是前些日子,北境送来的玄灵蛱蝶,能千里追踪,颇为难得。我要它也没什么用,留给你玩吧。”这灵蝶本有一对,其中一只被墨炎以重金买去,傅惊澜自然知道此物的重要性,暗中杀了养蝶之人,带走了这一只。

傅月影双手接过,只差没咧嘴大笑,这个东西送的真是太及时了。有了它,不怕找不到无名。“多谢爹爹!”

当夜,月色微明。傅月影换了夜行衣,背着包袱,悄悄掩上门,轻轻一跃,融入无边的夜色里。

而站在隐月楼里,目送他离开的傅惊澜眉梢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无名南下已有三天,路过数个城镇。他打算直奔清江郡,从那里转换水路,乘船到杏南,再穿过一片沼泽之地,前往琢玉山。

一路上马不卸鞍,行了二十余天,终于到达清江郡。

渡口船只往来如梭,人声鼎沸,无名寻了一艘出海的船,商定好第二日正午出发。

翌日,待众商客上了船,水手收起跳板之时,一位身着白衣的姑娘风尘仆仆地冲上船,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我要……乘……乘船。”

船员为难道:“这位姑娘,此船已满员,您可以再等……”

哪知白衣姑娘突然跪地大哭,“奴家……爹娘染了……重病,怕是,怕是危在旦夕……求这位小哥哥……大发慈悲,奴家愿出两倍的船资。”

水手见她哭得甚是可怜,寻了船主来,姑娘拉住那人的手,涕不成声,“求您大发慈悲……让我见见……双亲最后一面……”

船主被她哭的心软,“罢了罢了,我们本来也是顺路带上这些客人的,给这位姑娘找个舱房吧。”

“船家,您真是好人,您一定会有好报的!”姑娘破涕为笑,抹抹眼泪,跟着水手进了船舱。

水手将白衣姑娘领到一间舱房前,“这里本是杂物间,只是船上已没有多余的空房,只能委屈姑娘住在这了。”

白衣姑娘连连点头,“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回去,住哪里都行!”

“那姑娘先歇着,晚些时候,我再送床被褥过来。”

“好,劳烦小哥了。”

水手离开后,白衣姑娘见四下无人,嘴角一挑,将袖中的玉瓶拿出,放出玄灵蛱蝶,轻声道:“飞吧,小蝴蝶。我们一起去找无名哥哥。”

蛱蝶似乎有了困扰,楼上楼下飞了几回,却始终找不到无名的房间。连傅月影也搞不懂了,这灵蝶莫不是……迷路了?

忽地眼睛一亮,他将无名送他的玉笛再次拿出来,蛱蝶在玉笛上停留片刻,便振翅飞走了。

傅月影一路跟着,见它停在二楼一处单间的门窗上。

无名就住这间?傅月影将手指濡湿,在门上戳出一个洞,打算看看里面的情景。只是,刚将眼睛贴在洞上,门便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傅月影失去依靠,身体前倾,扑进无名的怀里,“哎呀,好疼!”

“怎么是你?”

傅月影站起身,用手拢了拢胸,咧嘴一笑,“好巧。无名,我们又见面了。”

☆、第〇三七章 跳江寻死

“你跟踪我?”无名深深吸了口气,忍住一掌劈死傅月影的冲动。“你既然跟了我一路就应该知道,我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这一个月,他怎么就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趁我动手之前,赶紧下船!”

傅月影自顾自地躺上无名的床,滚了两圈,颇为欢愉地呼口气,笑道:“这床真舒服……这些天为了能追上你,本公子很久没好好睡个觉了。”

见他一脸玩世不恭,无名气得心疼,“傅月影,我叫你下船,你听到没有!”

傅月影转头对无名眨眨眼,魅惑一笑,勾手道:“美人,来呀!”

无名抓住他的手腕,将人从床上拽起来,疾言厉色地吼道:“立刻给我滚!”

第一次,傅月影从无名的眼里看到憎恶和腻烦……这些是他之前从未见过。就算那双落满星辉的眼里从来没有一丝缱绻的情谊,但也不曾有过这等绝情。为何突然之间,他有了这样的神情?

他呆愣楞地望着无名,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时失了言语。

“我叫你滚,你听见没有!”无名欲将傅月影拉出房门,胸口忽然犹如万箭穿心一般剧痛无比,致使他行动一滞,险些生生跌倒。

似乎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失常,他将人连拖带拽推出门,“哐”地一声将门关上,纸糊的门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傅月影站在门口,张了张嘴,待要开口,里面传来一声冷酷无情的咆哮,“快滚,我一刻都不想见到你!”说完这句话,无名委顿在地。

他用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衫,恨不得五指能破肤而入,握住疼痛难忍的心脏。额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过惨白如纸的脸,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露珠一般滚动着。

傅月影站在门外……无名狠狠咬住下唇,不断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发出任何异样的声响。半晌,脚步声终于远去,他再也忍不住,呕出数口鲜血,晕倒在地。

冬日的风本已寒透骨髓,但对傅月影来说,这些都比不过无名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那才是万丈寒渊。

为什么他现在会这般地讨厌他?他们不久之前不还好好的么?无名甚至说过会回北旻山为他吹首曲子。不过月余,承诺便不算数了么?

他不甘心。

他想知道为什么?

无名醒来时,鼻腔里全是血腥之气,看到地板上一滩血渍,脸色阴郁了很久。

房门被扣响。

“谁?”无名迅速脱下满是污渍的白衣,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扔在床底下。

傅月影站在门外,呐呐道:“是我……”

“你为何还不走?”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傅月影问得小心翼翼。“你跟我说……”

无名开了门,粗鲁地将他拽到甲板上,对整理船锚的舵手忿然道:“将船开回去,送他上岸!”

“这位公子,船都已经行出许久了……”

白影一闪,那舵手的脖子已被人扼住,无名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