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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126)

田藻的力气当然不如欧阳灿,早被她扭着手腕子“扔”回房间里,两人倒在床上,忍不住齐齐笑出声来,越笑声音越大……

“小灿。”田藻喘着气,转头看着欧阳灿。

她短发凌乱地糊在脸上,含糊地应了她一声。

“哎,咱们有多少年没这么玩儿了?”田藻问。

欧阳灿想了想,从床上跃起,说:“洗澡去了。没那心思跟你闲话当年。”

她说着,轻轻巧巧几步出了房门,身影一晃便不见了,剩下田藻躺在床上,扭着身子转了大半个圈儿,仰着头看着门口……从这里能看到欧阳灿房间半扇门,房门开着,窗子也都开着,清风徐徐地吹过,凉爽而又舒服。

她爬起来,就看见欧阳灿身影一晃,从门口掠过,“你怎么洗得澡,这么快?”

“困都困死了,洗洗得了。我关门了……晚安。”欧阳灿大声说着,果然随后轻轻一声门响。

“晚安。”田藻笑笑,下来也关了房门。

欧阳灿回到房里,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手拿起吹风机,一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第十一章 月色涛声 (十一)

看到有两个未接来电,她微微一笑。

她满心以为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曾悦希的,没想到点开一看,倒愣在那里——有一个未接来电并没有显示名字,可那个显示归属地是本市的号码很熟悉……只不过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串数字,甚至很久都没有联想到跟它有关系的人和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把手机放下,拿着吹风机走到一边去接电源。

好一会儿都没有插进去,她有些烦躁地狠狠把插头一摁去,啪的一下,手倒敲在了桌上,疼的她鼻尖冒汗,才定睛一瞧,原来是拿了插头往移动电源上插呢……她定了定神,把吹风机扔在桌上,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到底拿起来走到阳台上去。

夜里的风有点凉,穿过发间、贴着头皮,让她瞬间便清醒了。

手机并没有再响,她看看屏幕上那个清晰地表明时刻的数字,一会儿在左下角,一会儿移到中间……她敲了敲石头,正准备把手机拿过来时,铃声响了带。

是曾悦希发来的信息:“刚才打电话没通,不知道你是不是休息了。”

她嘴角弯了弯,把电话拨回去,等通了,就说:“是不是特地打过来问问猫有没有好好给喂呀?”

曾悦希的笑声低沉而悦耳,道:“虽然是想问,可并不是要特地问的。”

“放心啦,都喂过了。那些家伙不怎么怕人呢。”她转过身,倚在石栏上,一只手抬起来拂动着头发。

“可能是不怕你。平常它们很会躲避人的。你身上可能有让它们觉得安心的味道。”曾悦希说。

“啊,说到味道……今天我身上的味道可能真不怎么好。它们要是秃鹫,可能更容易跟我亲近。”欧阳灿笑道。

曾悦希顿了顿,才又笑出来,“有那么夸张么?”

“有些动物的嗅觉特别敏感嘛。”欧阳灿微笑着说。“你还在办公室吗?”

“还在。”曾悦希说。

“我总算看到比我们还要忙的人了。我们算是对得起这份儿纳税人的供养了吧?”欧阳灿忍不住叹息。

曾悦希笑笑,不言语。

“唉,这么着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碰面吃顿饭啊?”欧阳灿忍不住说。

“真不好意思。没想到赶上了这阵儿特别忙。”曾悦希说。

“如果赶上过阵子我也特别忙,我觉得咱们就鹊桥相会好了。”欧阳灿开玩笑。

曾悦希几乎是大笑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抽空也眯一会儿,连续通宵谁也受不了的。”欧阳灿说。

“好。”曾悦希答应。“晚安。”

欧阳灿条件反射般想说晚安,话出口又换了个词儿:“希望明天晚上可以和你说晚安。再见。”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在石栏上,摸摸头发,还是湿乎乎的,看来不拿吹风机吹一下是没法儿睡觉的了。

这湿润的天气啊……

她刚要进屋,瞥见楼上阳台上,夏至安正站在那里伸展着手臂,“喂,夏教授,还不睡?”

夏至安动作停在那里,过一会儿,探身过来看看,“你不也没睡?干嘛,晒月亮?”

欧阳灿做了个射箭的动作,夏至安马上捂住胸口欲做倒地状。

她倒笑出来,“今晚热水温度特别高,用的时候小心点啊。”

“谢谢提醒。你万年不遇好心一回,我得听好了。”夏至安笑道。

欧阳灿哼了一声,拿了手机进屋了。

进来仿佛还听到夏至安笑,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在说话,看样子是跟谁在语音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把窗帘拉上,看看立在窗前的骨架,小心翼翼地推着滑轮底盘,绕过床尾,挪到这边墙角,看了看,再出了门推开站在门口看看,确定不太会吓到人——也就是田藻吧——她满意地拍拍手,过去吹干了头发,上床关灯。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愣了愣,本能想要直接关了手机,可还是拿了起来,盯了屏幕上那串数字一会儿,深吸了口气,说:“喂,我是欧阳灿。”

“我知道。”对方轻声说。

声音有点浑浊,听得她心一沉。

“这么晚打给我,有什么事嘛?”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遮光帘将外头所有可能透进来的光全都拒之于外,天花板上只有深重的阴影,和更深重的阴影。

“有点太晚了是吧?”

“你也知道啊?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你以后,也别再打给我了。不是很方便。”欧阳灿说。

“等等。”

“梁嘉维,别再打电话给我了。听到了?等下我把你放进黑名单。你要不要我做到这一步?”

“我要结婚了。”梁嘉维说。欧阳灿没出声,他紧接着说:“下个月。”

“恭喜你。”欧阳灿终于说。

“可是我还……”

欧阳灿不等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捏着手机,捏了好一会儿,才放到枕边。

她头脑变得异常清醒,根本睡不着……对面田藻房间门开了又关上,那脚步声轻而又轻,接着卫生间的门响、还有浴室那低低的水声……这些平常都不会困扰她的声音,此时被放大了无数倍似的。她耐着性子,听到田藻回到房间,一切又都恢复了安静,头脑却还是处于异常清醒状态——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她都忘了该怎么办了。

她开了灯,在床头柜抽屉里摸出来药盒,拿出来看看,却发现已经过期了。

她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丢开手,倒回床上去。

梁嘉维那张脸却浮在眼前,一会儿笑,一会儿恼……

“该死的东西。”她骂了一句,却也不知道是骂谁。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也睡不沉,天蒙蒙亮,她就起了床。

田藻房间门紧闭着,整栋屋子都极安静。

她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拿了拖把,出来做起了清洁。

胖胖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她清洁自己的卧室,它就趴在走廊上,她清洁走廊,它就趴在客厅地毯上,等她过去清洁客厅,它就挪到了阳台门口地垫上,静静地看着她……她累得有些头昏眼花,把拖把和抹布一丢,也在地垫上坐下来,靠着胖胖。

天已经大亮了,时间却还早。

“走,姐姐带你出门。”欧阳灿爬起来,回房间换了衣服,正准备带胖胖下楼,就看夏至安从楼上下来。

看见她,他愣了下,说:“今儿够早的。”

他鼻子抽了抽,看看地板,又看看她,轻轻咦了一声。

“你是不是做过清洁?”他问。

欧阳灿翻了个白眼,说:“你不去做刑警真是屈才。”

“见笑。”夏至安说。他往她脸上看了看,问:“昨晚失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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