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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284)

田藻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把杯子放回去。

她有点儿说不下去了,站起来走了两步,攥着拳头说:“我突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我就看着桌上那几个人,他们……都不看我。就连莲生说了句‘你别管啊’。我站起来去敲卫生间的门,他们就商量着打包哪个菜要走了。我说了句一起来的一起走,你们先走算怎么回事儿?然后我们园长就过来了,跟我一起敲门说‘你们快点儿出来啊,我们要走了……让我们也用一下卫生间好吧,我憋得不行了’……我他妈的……当时觉得隔夜饭都要吐了。我就踹门,使劲儿踹,我说你们要是不开门我就叫服务员过来开锁。然后我大声喊服务员。其实服务员也听不见,石萍萍过来拉我一把,说你别激动,要用卫生间等会儿。那时候那个门就开了,董一卓先走出来的。他脸特别红,说丁总醉了,他先送丁总回家。我就看丁在中从他身后闪出来,屁事儿没有,跟园长他们打个招呼,说都吃好了吧,走吧?他们就要走。我看到他那个恶心样子了——他衬衫都有一半没塞进裤子里,领口开着,就下巴上还有口红印子,也不知道还是什么的……我觉得事儿肯定不好了。我就进卫生间去看。那卫生间是里外两间。沈晴雯在里间,就坐在马桶上。”

“怎么样?”

“瘫在那儿吧也就是……身上衣服穿着的,但是……她那件裙子反着了。我就看她身上好多那个……就那个……”田藻缓了缓,转下身。咬了下嘴唇,把笔记本拿过来,搜了个网址。欧阳灿看她是要打开个邮箱。果然不一会儿她开了个邮箱,从里面下载了个压缩文件,输入密码之后,打开来。“这是我当时拍的几张照片。沈晴雯就是这个样子。”

欧阳灿看了,把笔记本转过去,林方晓他们挨张照片看。照片里的沈晴雯坐在马桶上,两腿岔开,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凌乱,头发也是,面色潮红,颈部、手部、腿部都有明显红痕……

“这他妈的明明是被强奸了呀。”潘晓辉说。

“我当时就慌了,下意识就要打电话报警。可是那个时候沈晴雯就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要走走不动,趴在那里往马桶里吐了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接,先照顾她……然后司马默电话就来了,我跟他说了情况,他让我在那里别动。我当时怕死了,大概也就是十几分钟吧,他来了,前后脚进来的还有董一卓。董一卓说他送沈晴雯,我不让。司马默就拦着我,让董一卓把沈晴雯带走。我那天在酒店跟司马默吵了起来……”

田藻沉默下来。

几个人都在听,她讲到这儿不说了,戴冰问:“然后呢?你没报警,沈晴雯后来怎样你也不知道?”

“我还报警!我三天没能出门……我要报警,警察管男人打老婆吗?全中国的警察哪个管男人打老婆你告诉我?”田藻大声问。

戴冰看着她,“这……对不起啊……”

“后来当然是报警了。不过不是我,是沈晴雯和她老公。警察来找我调查,我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我看到的我都说了。那会儿我还没说我手上有照片……可是后来你们知道怎么样?园长找我说让我别多说话。他说那天晚上明明就是沈晴雯和丁在中勾搭在一起,这事儿他们你情我愿,只不过后来条件没谈拢就告人家强奸……我简直……其他人的口供也是一样,丁在中当然矢口否认强奸,他就说是沈晴雯要跟他玩儿刺激的。越有人在旁边越兴奋。他还说之后他们还睡过,沈晴雯老跟他要钱……你们知道么,那次音乐比赛是有奖金的。别人家的孩子奖金都是正常数额,鲁家的孩子就多了二十万……这说得清吗?说不清!事儿后来就那么被压下来了,丁在中马上就出国了。我越想越觉得恶心……后来那几个孩子就幼儿园毕业了。我再没见过那几个家长。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可是那天,只要不是瞎的,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那他妈的就是一群垃圾。”田藻说。

“不好!”林方晓忽然说。

“我也觉得……丁在中现在哪个医院?”欧阳灿紧接着问。

第十九章 信是有缘 (五)

“小潘,马上联系指挥中心调资料,看丁在中被送去哪个医院了。小戴,打电话给老崔,让他带人去鲁海生家。我们现在准备出发。”林方晓说。

欧阳灿想起来,说:“鲁海生不一定在家里。他的孩子病重,这段时间应该一直在医院陪床。我看你们先去市立医院儿科重症病房吧。”

林方晓一拍手,说:“我们现在就走……如果丁在中也是在市立医院,那就省事了。”

“那我们肯能有来活儿了。”欧阳灿说。

林方晓摆摆手,看了坐在那里呆若木鸡的田藻,说:“田藻,你注意安全。我让小潘留下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不用。我在这里挺安全的。之前其实除了小灿,谁也不知道我在这。”田藻说。

“林队,你们抓紧时间行动吧。我留在这,等你们的信儿。”欧阳灿说。

“你一个人可以吗?”林方晓问。

“林哥,她不是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呢嘛?”夏至安说话了。

林方晓看了他,哟了一声,说:“还忘了你在这儿了。行,那你照顾好她们俩。”

“放心。”夏至安说。

“林队,查到了。丁在中是在市立医院ICU。”潘晓辉进来报告。

林方晓说:“我们这就出发。”

他说着招呼戴冰和潘晓辉赶紧跟上。戴冰都走出去了,又折回来,扶着门框,跟田藻说:“那个……要是再有男人大老婆报警不管的事儿,我帮忙报告纠察。”

他说完就跑了,屋子里三个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欧阳灿说:“刚才你把他吼的呀,吓了他一大跳。”

“本来么……”田藻坐下来。“谁耐烦管这些?不打死不算大事儿……打死了也就是判几年就出来。”

欧阳灿拍拍她肩膀,把零散放在病床上的纸笔收起来,看了眼小桌上的笔记本,问:“这事儿你就存心里好几年啊?”

“不存着能怎样啊?又不是没报警,又不是没调查,结果呢?”田藻叹口气。“沈晴雯是受害人,可是有几个人同情她?她就是风骚一点……如果她裹得严严实实呢?是不是又该说她这么干专门想挑起人的欲望来了呢?”

“所谓的完美受害人理论而已。要求受害人完美无缺,不然呢,就得先受几轮的荡妇羞辱。”欧阳灿说。

夏至安倒了两杯水给她们一人一杯,指指座位,让欧阳灿坐,然后他看了看时间,说:“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是不是休息一下?”

欧阳灿看他,问:“你困不困?”

“我还好。”他回答。

“我困,可是有点害怕。”田藻说。

“别怕。林队他们一定会把凶手抓住。即便没有你也不用怕。”夏至安说。

“为什么?”田藻问。

“因为照片里面那些人,除了提前走的两位,你是唯一一个肯对警方说实话的。”夏至安说。

“可是也没能帮上忙。”田藻小声说。

“那是另一回事。”夏至安说。

欧阳灿看了田藻,说:“你今天算挺勇敢的了,提出口头表扬。”

田藻“嗤”的一声笑出来,“是被你逼的好嘛?开始也不想说。我以为说了也没用的。”

欧阳把被子给她展开,说:“睡吧。”

“你们俩呢?”田藻问。

“我们俩促膝夜谈。”欧阳灿说。

第十九章 信是有缘 (六)

“谁要跟你促膝长谈啊!”夏至安说。

“你还不乐意?”欧阳灿看他。

“当然不乐意啊,都这么晚了。”夏至安抬腕子给她看时间。

欧阳灿推开他的手,说:“那就算了,好像谁还特别爱跟你聊天儿似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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