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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至夏(66)

他掏出手帕来擦了擦。

手上沾了些灰,手帕擦不干净。

他皱着眉,看了眼手术室——门一开,护士走出来,看他脸色不佳,愣了下,小声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还有多久结束?”曾悦希问。

“至少还需要半小时。”护士说。

曾悦希等护士走开,算算时间来得及,去洗手间把手洗净,跟护士要了碘伏棉球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诊所里人声嘈杂,不时有犬吠猫叫,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让人耳中充斥着过量的噪音……他摸了下身上,发现自己没有带烟。

“找烟么?”一位抱着只雪纳瑞在候诊的老伯看到他的小动作,问。

曾悦希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老伯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说:“不是好烟,能将就一下就别客气。”

“谢谢。”曾悦希抽了一支烟,点燃了示意一下,走到诊所外。

烟劲儿有点大,他抽了两口却觉得舒服多了。

雨已经停了,街上湿漉漉的,有种雨后特别的清洁和滋润感。

他掏出手机来,往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询问早上有没有什么急事……大概因为他极少会出现这种状况,同事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好奇。

他挂断电话,看了眼指间的半截烟。忽的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红裙女子朝这边走来。

他认出那女子是田藻来的同时,她也认出了他。

她愣了下,惊讶地抬头看看,似乎是要确认这里的确是宠物医院。

“你也是……”她语气有点犹疑,看了他。

“我是带猫来动手术。”他说。

“哦,是这样。”她点点头,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这。看他也没有要跟自己攀谈的意思,她踌躇片刻,说:“那我先进去了。”

他一点头,转开脸吐了口烟。

“六月主人!”护士推门出来。

曾悦希忙回头,“手术结束了?”

“嗯,结束了。你快去看看吧。”护士帮他拉着玻璃门。

曾悦希掐灭烟扔进果皮箱,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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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欧阳灿看着桌上的几种感冒药,闷声闷气地说:“要能马上见效,我一气儿都吃了。”

“一气儿都吃了,我们也不知道谁有那个好运气给你出个报告了。”白春雪笑着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嘱咐她快点儿吃药,出门去解剖室了。

欧阳灿

鼻塞头昏的症状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她一贯感冒不吃药硬康的,这回也有点儿扛不住了。

她挑了一样号称吃了不会打瞌睡的,刚抠了药丸在手里,座机就响了。

“不会吧……”她赶紧拿起听筒来,一听果然是出现场的指示。

她扔了听筒把药丸塞进嘴里,喝了几口水,匆匆忙忙锁了办公室门往外赶。

“老赵开车吧。”她上了车,就看见陈逆正歪在后面座位里睡觉。老赵把车一启动,他身子往这边一倒,差点儿摔着。

“你慢点儿!”他迷迷糊糊地说。

“你至于困成这样么?后来没补觉啊?”欧阳灿问。陈逆昨天傍晚下去出现场,也是后半夜才回来。

“补什么补啊,赶回来就在干活。”陈逆愁眉苦脸的。“你也没好哪儿去啊,这动静跟鼻子里塞了个老鼠似的。”

“太难受了。”欧阳灿擤擤鼻子。

“这倒好办,抓只猫来就行。”赵一伟在前面笑的很大声。

欧阳灿也笑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掏出手机来看看,号码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打来的,就念了出来,问:“哪的电话?”

陈逆半睡半醒之间脱口而出:“政工科的号码啦,快接。”

“政工找我干嘛……挂断了。”欧阳灿把手机装回口袋里。

“找你谈话呗,看看有没有被腐蚀。”陈逆笑着说。

“到了啊。”赵一伟车开到了案发小区门口。

一看是勘验车,赵一伟又早把警员证递了过去,自动门内的保安朝里挥了下手,直接放行了。

赵一伟把车子停在一个小区地下停车场入口不远处。

欧阳灿从车上看看——停车场入口已经被封锁,有警察在现场执勤。除此之外倒不见什么杂人,四周显得非常安静。

她又仰头瞅了瞅。

这小区全是高层建筑,精光闪耀的玻璃在阳光下亮的刺眼。楼上倒有两三户人家开着窗子,有人正往下张望。

“走吧,病号。”陈逆走在了前头。

欧阳灿下车跟上,几个人穿过警戒带,顺着车道往下一直走,先看到了林方晓。

第六章 风雨无阻 (五)

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车道里引起一连串回声,林方晓正在跟一物业经理模样的人说话,听到动静,转脸看了看这边,又继续跟那人说话了。

欧阳灿走近了,看了看他们站的位置,正对着一间车库门口。此时车库的电动门已经升起,里头停了两辆车,左侧是一辆红色轿车,右侧停了一辆银色SUV。红色轿车的车门左侧敞开着。车库尽头是一排铁质储物架,上面摆着各种杂物,看起来非常有条理。

“现场就在这。”戴冰过来,指了指车库里抒。

“就一男死者?”欧阳灿问。

“嗯,里外搜索过了,就只有这一具尸体。”戴冰说。

站在戴冰身后的两个穿保安制服的年轻人脸色本来就很不好看,听见他们这么说,互相看了一眼。

戴冰看看他们,温和地说:“不是嫌少的意思……这几位都是市局技术口的大拿,不是复杂的案子轻易不动用他们的。”

“知道、知道。”

戴冰跟他们说:“暂时没有什么其他问题要问了,你们去歇会儿吧。有问题我随时请教。带”

两个年轻人简直巴不得这一声,忙走开了。

戴冰看他们去物业经理和保安队长那里了,转过身来轻声说:“就是他们俩先发现的尸体。年纪不大,估计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吓得不轻。”

陈逆和赵一伟戴着手套和口罩,显然也已经粗略观察过现场情况,说:“这现场看着够干净的。”

“是,我们来了第一印象也是觉得干净。物业经理说这家的主人平常就是这么个习惯,特别讲究。小区保洁哪天工作做的不到位了,他们两夫妻发现了马上就打电话给物业提醒了。”戴冰说。

“适合做业委会主任。”赵一伟说。

“还真是。反正挺爱管闲事的。据说他们在小区居民里人缘儿挺不错的,特别有威望。不过保洁保安都挺头疼他们的。”戴冰摇摇头。

陈逆正仰头看着车库的自动门,问:“门是外力作用打开的?”

“是啊,物业的人弄开的。死者前阵子曾经报修过地下车库的一个消火栓。他说那消火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弄坏了,很不安全,万一哪天要用,不好使那不就坏了么。物业的人才想起来这事儿,就下来看。然后走到车库门口,发现车库门没完全合拢。他们俩以为是车库门坏了,打电话找他。手机没人接听。死者的老婆在外地出差,说联系不到她老公,如果车库门坏了就麻烦他们先给看着,别丢了什么东西就行,等她老公回家处理。他们查了下监控,死者前一天晚上回来,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就没有开出去。也没有看到他步行出门。他们去他家按门铃没人应门。后来他们觉得不对劲儿,再去车库看的时候,觉得可能出事儿了。然后找经理,报了警。他们先把车库门弄开,进去一看,人已经死在车里了。”

“我们赶紧联系了家属。这会儿应该在往回赶了……”物业经理和林方晓也站在车库门口,这时候说。

欧阳灿走到车边,看着车内——驾驶位车座放平了,死者就躺在座位上,看上去是睡着了,姿势神态都非常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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