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的人生(9)

挂下电话的陆茧蝶思索了很久，为秋乐感到惋惜，明明从小学开始，秋乐成绩就很好，小时候的她也会很调皮，偶尔她想要钱就哄得爷爷开开心心的。可是现在她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她越来越少说话，尤其是最近几年，突然不想学习了，而且看起来很忧郁的样子。

陆茧蝶知道秋乐就连内心都变得忧郁了，第一次从秋乐口中知道她拿针扎自己，扎了之后就感到轻松时，她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内心的感觉，那一刻她很慌乱很担心。从小那么活泼可爱的妹妹怎么变成了拿针扎自己了呢？

如果爷爷还在，那秋乐应该还被宠着吧，她的脸色应该是明媚灿烂的，她应该还会继续喜欢读书，成绩也应该一如既往地好。

陆茧蝶能看得出来她妈妈是爱她的，因为她看到过婶婶看秋乐的眼神是充满慈爱的，从她们之间的相处也能看出点点滴滴的爱。但是可能由于她妈妈从小不在秋乐身边，导致她妈妈不知道怎么去理解她，秋乐也可能因此对妈妈有一种隔阂，她们不知道怎么去互相交流与理解对方。

其实对于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长大，只有春节才能见几天父母的孩子而言，爸妈是很陌生的。爸妈突然回来，然后管得特别严，孩子会有一种逆反心理，父母的打骂可能会让孩子怨恨害怕，他们会怀疑父母不爱他的，因为从小就很少见到父母，从他们身上感到爱。相对比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就不会是这样，爸妈打骂过后，他们不会一直记得被打骂的事情，他们知道爸妈是爱他的。可是从小不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即使父母有不对的地方，也不敢像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一样对父母讲出口来，面对打骂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内心是恐惧和躲避，他们心中会竖起一道厚厚的心墙。

第17章 手语

“就让时间翻开崭新的一页你的音符你的脸有种无声的语言 教我不退缩要坚持着信念用音符画一个圈经过都会被纪念我想爱永远会留在你心间”《爱因为在心中》的音乐飘扬在空中，她们用着表达着语言。她们再最后集体练习一次。在这个夏天的蝉鸣里，她们为今晚的晚会表演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她们的心情既有兴奋期待，又有些微的紧张。她们还记得在夏天的校园里，很多次中午在太阳的炙烤里和蝉的叫声踏着脚步回去午睡，除了她们自己就只有毒辣的阳光和校园路边的蝉知道她们为次付出了多少的时间精力。

刚开始练习的时候，他们很多人都跟不上节奏，练了好多次才渐渐地跟上了节奏，有些人的身体柔软度比较好，记性也很好，比如文茉就是看了两三遍就能顺利地比划出来了，她的手和整个身体就像跳舞般的赏心悦目。也有身体比较硬邦邦的，手的动作比较坚硬，动作很难才记住，林梨就是这样的，她为了记住手语动作，居然在中国古代文学的老师课上练习着，那一节课老师的脸色特别不好。

“哎呀，这个眉画得有点歪了。”林白颜拿着纸巾轻轻地擦去画得不好的部分再重新画好，林梨静静地坐着，眉笔轻轻地描过眉毛，有点酸酸的感觉，林白颜把需要用到的各种工具和化妆品往林梨的脸上仔细地化妆着妆，不一会儿她就帮林梨把今晚上台表演的妆画好了。“白颜，不得不说你的化妆技术杠杠的，厉害。”林梨拿着镜子看着镜中变了个样的自己惊叹到。“画得多了就会了嘛。”林白颜轻声细语地说着。陈泷雁和叶梓也画好了妆帮着不会化妆的茧蝶化着妆，而文茉就坐在她的桌子前用着化妆棉细细地擦着脸，一丝一毫的灰尘都不放过。

“放轻松，不要紧张。”陈泷雁对着林梨，有点儿自我安慰和安慰着别人道。“呃，……感觉你说了之后就更紧张了，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林白颜深呼了一口气。“不用紧张的，我们认真地表演就好，和平常训练的时候一样就好。”文茉对着舍友们说。然后她们各自比划着不太流畅的动作，也调整着台上表演的站位，直到比赛的到来。

她们缓缓地进场，在熟悉的音乐里，跟着音乐的步调，用手串成一个个美妙的符号，把她们一直以来努力的成果展现在观众面前，噼噼啪啪的雷鸣般的掌声昭示着对她们的肯定。场后的她们欢呼着，为这次的圆满结束，她们一起去外面吃了宵夜。

第18章 何向番外

何向很讨厌，或者确切说恨他的爸爸，在他眼里爸爸只会赌博找妈妈要钱，没有钱就打他的妈妈。爸爸从来都不关心他，他小时候问爸爸拿钱，爸爸的脸上从来都是不耐烦，那钱就像铁公鸡上的毛一样难从他手上拿。

五岁的他曾仰头问妈妈，“妈妈，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爸爸打你。”妈妈捂着青肿的脸，眼神麻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离了这我们去哪儿？”“可是……我曾听刘阿姨偷偷地和别人说过，你租房子带着我一起，也比你在这里经常被打和钱被抢走好。我们租房子吧，刘阿姨都说可以租房子呢。”小小的何向不解，明明那样可以有房子住也不会再被打，为什么不去租房子。“乖孩子，你还小，不懂，玩儿去吧。”妈妈说完就收拾地上被打碎的东西。

小小的何向在地上玩沙子，不解妈妈跟小姨说的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人可以嫁给鸡狗的么？可以嫁人，为什么偏偏要去嫁鸡狗，就算不嫁，也好过和那么脏的鸡狗一起住吧，好奇怪，怎么有那么奇怪的事呢？

他又听到妈妈说，“妈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收不会来的了，妈也说过忍忍就过去了，谁的一生不是这样过的。她说如果我离婚就不要再叫她妈了，而且孩子还那么小，离婚了怎么办哪？所以你不用再说了，我是一定不会离婚的。”妈妈神情坚定。“可是不离婚孩子只会受到伤害的，姐，离了吧，天天被打，上周你差点就被打得听力受损了。”阿姨皱眉看着自己的姐姐……“如果我离婚肯定会被村子里的人非议，被人瞧不起的，而且爸妈在村子里也会抬不起头来。更何况家里没个男人可不行。”妈妈固执着。

“你别听妈的也别理村里人的看法，他们就是闲得发慌，生活是你自己过的，村子也有二婚的男人，那还不准女人离婚啦，谁规定的！”阿姨转而道，“你现在有男人就过得好啦？，那男的可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你过得更累。我看你家里没那个男人更行。”妈妈只固执地摇头什么也都不说了，阿姨见妈妈不说话只摇头，只得放弃。

长大后的何向明白为什么妈妈不离婚了，除了是因为深受外婆的封建思想影响外，还因为她性格的懦弱，不敢踏出被别人规划好的人生一步，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可讽刺的是，她的妥协忍受换不来那男人的回心转意，那男人居然带了一个寡妇回他和妈妈的家。妈妈为了他的抚养权只好把所有的钱财都留给了那男人，他们母子被扫地出门。长大后的何向知道，妈妈当初可以用法律解决的，不仅可以有抚养权，还可能可以继续住在原本的家，该被扫地出门的是那个男人。可惜，妈妈没读过书，连字也不认识几个，更不知道有法律这种东西了。

他曾经暗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在乎的人，可是他食言了，因为啊秋妮死了，小时候那个会安慰他，也会帮助他，为了保护他就站在他前面的秋妮，永远地停留在了14岁。当知道秋妮死亡这一消息的时候，还认为茧蝶是骗他的，但是茧蝶又怎么会开这种玩笑，那一刻淌过心口的血都是冷的，他浑身都是冰凉。

可是现在他又要食言了，他没能保护好那个他喜欢的，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女孩。那个女孩现在衣衫凌乱，哭着喊着叫“何向！”，已经快要衣不遮体了。他不知道有多少个人在压着他踩着他，不让他去救她，但是他得努力去反抗，他要去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