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的距离(37)
她望向小区门前的马路，这条路因为与医院毗邻，成了许多小商小贩的集结地，到了白天，卖水果的、卖日常生活用品的、卖饮料的应有尽有，像马路对面那根电线杆下，就经常有一个卖烤红薯的老人，卖的烤红薯香甜可口，十分诱人，莫云飞就是他的常客。现在夜已深了，卖红薯的老人早已离去，此刻一辆灰色轿车正静静泊在那里，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倚着车身靠在那儿，他深深吸了一口夹在手里的香烟，抬头向莫云飞所在的方向望过来。
莫云飞下意识的往里一缩，心不可抑止的狂跳起来。尽管路灯的灯光有些昏暗，她还是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是史文达。
莫云飞突然想到了昨天史文达塞给自己的那个信封，她早将它忘到了九霄云外。她打开包包，取出信封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工工整整的信笺纸，还有一张万达影院的电影票，而电影票的时间显示的是今天晚上十九点四十。她懊恼万分，却又顾不得再想什么，急忙又将那张纸展开，上面只有很简洁的几行字：“可以赏光看一场电影吗？我有话要对你说，明天晚上七点半，万达影院门口不见不散。”她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难道史文达一直等到她现在？还是他自己一个人看完电影才来到这里？望着楼下那个踱来踱去的身影，她心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她将卧室的灯关掉，然后隐藏在阳台的角落处小心翼翼的朝下看，明知道他不可能发现自己，她还是有一种做了亏心事般的鬼鬼祟祟。所幸他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她像虚脱一般瘫倒在床上。
不行，明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被他给吓出病来。她真的不太了解他，偶尔见面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他总是面带微笑，显得温文尔雅，但是一个人真实的性格远不像表面见到的那么简单，要不然怎么会有人不可貌相这种话？刚刚看他一个人步履焦躁的在楼下走来走去，她真的很担心他突然大声的喊她的名字，或者是不管不顾的上楼来敲门，不管他选择这两种之间的哪一种，都足以让她吓到晕倒。
第二天莫云飞上早班，一路上她都心神不定，遇见熟人跟她打招呼都会惊得一激灵，所以当左青青从后面拦腰一把把她抱住，她一下就“啊”的叫出声来。
“你吓死我了……”当她看到左青青那张容光焕发的俏脸时犹自惊魂未定，一颗心“咚咚”跳个不停。
“怎么了？干嘛这么紧张？瞧你出的一头汗。”左青青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还不是拜你所赐。”她不满的瞥她一眼，接过来胡乱在脸上擦了擦。
“对不起对不起。”左青青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飞飞，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
“真的？”莫云飞笑了笑，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妈妈没难为你？前几天那么凶。”她问。
“刚开始刘桐说要结婚的时候她大哭了一场，连声骂儿子怎么怎么没出息，可一听说我怀孕了，一下子态度就转变了，说得赶快结婚，别等到时候大了肚子让别人笑话。嘻嘻……”左青青傻乎乎的只知道傻乐。
“你呀，整个一个没心没肺！”莫云飞恨恨的戳了一下左青青。“你看看前几天还茶饭不思、痛哭流涕的，转脸儿就眉开眼笑、阳光灿烂了，你才真的是没出息。”
左青青顽皮的冲她吐了下舌头，随即又一本正经的拉住莫云飞的手：”飞飞，谢谢你。”
“谢我什么？”莫云飞假装糊涂。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那你得请我吃饭。”
“行。”
“得吃大餐。到时候我要去江源最好的饭店，我要吃大闸蟹，我要吃鲍鱼、龙虾、还有……”
“去你的，你把我们家吃穷了我拿什么养我儿子……”左青青佯怒般冲她扬了扬拳头，两个人发出一阵嬉笑。
走到一楼大厅，莫云飞眼睛尖，一眼看见史文达正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她拽了一下左青青，压低声音说；“等我一下。”
没等青青明白过来，她已一路小跑来到史文达身边：“你好，史大夫。”
史文达转过身，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就满面笑容：“你今天上白班？”
“对。”莫云飞本想三言两语把话说清楚，但现在是交接班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她只好问他：“你下了班有时间吗？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哦……有有。”他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就又变得不动声色。
“那好，四点半我在楼下的凉亭等你。”
她说完又冲他点点头，然后向左青青的方向跑过来。
左青青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剧透一下。”
“剧透你个头。”她瞪她一眼。“你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儿，你儿子可什么都听得见，少儿不宜的话少讲。”
医院的工作依然紧张而烦乱，今天妇产科一共顺产了六个孩子，再加上两个剖腹产，整个一个大丰收。莫云飞忙了一天，累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当看到一个个乖乖躺在妈妈们身边的小宝宝，还有一张张初为人母幸福甜美的笑脸，她不由的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是啊，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新生命的诞生更让人感到幸福和温暖呢？再多的辛苦在看见孩子那张纯净可爱的脸后也会化为乌有，再多的付出在这一刻也会拥有了它的意义。
交接完工作，已经是四点一刻，她到更衣室换好衣服，便下楼来到约好的凉亭。没想到史文达已经等在那里，他也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蓝色毛呢大衣，倒也显得风度翩翩。
“史大夫……”说实话，莫云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事实在太尴尬了，他对于她来说几乎就是一个陌生人，现在却不得不面对面站在一起，她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
“飞飞。”他竟然改口叫她飞飞了？她顿觉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飞飞，本来你不约我，我今天也会去找你。”他全神贯注的望着她。“昨天你为什么没有去？我……我等了你很久。”
“对不起，我昨天有要紧的事要办，而且史大夫……我想跟你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以后……以后看电影这种事你还是约别人吧。”她低垂着头，眼睛只能窘迫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史文达半天没有说话，她囧得厉害，只得抬头匆匆瞥了他一眼，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咬着下唇，脸色有些发白。
“哦……是吗？是谁？是咱们医院的吗？”他紧盯着她问。
“不是，你不认识。”这气氛太诡异，她要赶快离开这让窒息的地方，她深呼一口气。“史大夫，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原本还想说希望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但转念一想他们本来也算不上是朋友，又何必说这么一句画蛇添足的话让他堵心，她及时闭了嘴，只是冲他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后来左青青知道了这件事，她的嘴巴张的简直能塞进一个鸡蛋，她瞪着直勾勾的眼睛问她：“你就这么把史大公子给打发了？”
“啊。”
“真是天理何在？”她故作夸张的仰天长叹。“莫云飞呀莫云飞，你可真行，人家史大夫年纪轻轻就在普外干的风生水起，长得虽谈不上高大威猛，可怎么也算得上身长玉立、风度翩翩，起码在咱们医院是数得着的帅哥一枚，再加上人家老爸又是医院的副院长，没准再混个一年半载还能坐上正院长的宝座，那行情不要太高。你没见咱们医院那些小护士整天挣着抢着去献殷勤，你可倒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人家给开了，你呀，你就等着招人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