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的距离(54)
他彻底被激怒了，全身的血液一刹那全涌到脸上，火烧火燎的发烫。他紧咬着牙，额头青筋毕露，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她被他凌厉的目光所逼，不由得低下头转过身去，语气中透出一丝软弱：“对不起，我忘不了他。”
他一把将她扯过来，逼得她转身面对自己，他吼着嗓子对着她大叫：“你个笨蛋傻瓜，他已经结婚了，有老婆有孩子，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
“我知道。”她心痛欲裂，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接下去的话太恬不知耻，他却非要逼她说出来。“我不在乎，我爱他，离不开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不要名分，我可以当小三、我可以做情人、我还可以……”
“无耻！”邵云迪劈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大概已经气疯了，盛怒之下下手极重，她一个趔趄，左半边脸上殷红的指印清晰可辨，眼前金星弥漫，火辣辣的痛感袭来，痛到连牙齿好像都松动了。
真的是太痛了，明明是打在了脸上，却痛到五脏六腑都似乎搅在了一处，痛到一颗心的最深处都在颤抖，痛到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顺着鼻翼嘴角进到嘴里，像是小时候贪嘴时偷偷咬了邻居家还没长熟的青果子，那种既苦又涩的味道丝丝缕缕顺着咽喉往下渗，一直渗到她的四肢百骸。
“打得好！”挨了一巴掌，她反而镇定了许多。是够无耻的，也许她骨子里就是那么无耻，否则怎么能做出这么寡廉鲜耻的事。“本来我还觉得挺对不起你，现在挨了你一耳光，我心里好受多了。你解气了吗？如果还没解气，你可以接着打，直到打到你解气为止。我只求你，放过我们，成全我们……”
邵云迪万没想到自己会打了莫云飞，暴怒之下行为根本没经过大脑，直到右手火辣辣的痛感传来，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暗暗懊恼，自己下手太重了，莫云飞整个左半边脸已经殷红一片，似乎要滴出血来，不，靠近嘴角处分明已经破了，渗出了血丝，让人看得触目惊心。他心一紧，上前想看看她的伤势，却被她头一歪闪了过去，他伸出的手僵硬的停在那里，终于无力的垂了下去。
多么可笑，她竟然在求他？眼泪汪汪的站在他面前，那么楚楚可怜，那么情真意切，让他心神恍惚。在她心里，自己分明就是一块横亘在她跟卫杰之间的巨石，早已变得可憎可恨。
他终于抬脚缓缓的向后退去，整个人像是被打断了脊骨，要用尽全力强撑着才能不让自己倒下。他真傻，傻到竟然天真的以为什么事都可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傻到以为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对那个人好，她就会死心塌地爱上自己。可是今天老天毫不留情的给他当头一棒，他终于看清一切。“万事莫强求”，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他就是因为没有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用脚趾头想也应该明白，在学校天天朝夕相处她都没有爱上自己，又怎么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对自己动了真心？可笑他却被心中的幻象迷惑，抛下病中的父亲，不辞辛苦的从省城来到这里，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开给她，而换来的就是今天这样可悲可笑的下场。他胸腔里某个地方刀扎针刺般的疼痛，嘴里却不受控制的发出令自己都毛骨悚然的笑声，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好吧，我走，我成全你！成全你们！”他转身向外跑去，园门口半掩着的铁门重重绊了他一下，他踉跄几步，终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他走了。
他终于放手了，终于不要她了。
她双腿发软，拼命压抑着潮水般袭来的悲恸，但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捂着脸呜呜的哭出了声。
卫杰脸色灰白，他不是傻瓜，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让他洞悉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两个早已在一起了，原来她让自己到这里来只是配合她演一场戏，自己还真是傻，一场戏演的是情真意切、天衣无缝，怎么看也像是分手多年的恋人旧情复燃，破镜重圆。
“戏演完了，人也已经走了，你的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又何必假惺惺的掉这几滴眼泪？”他恨恨的盯着她，这个女人真是可恶，可恶的让人忍无可忍，她这一招还真是狠，真是一箭双雕，举手之间就把他跟邵云迪的心砸了个稀巴烂。他喜欢她，他知道邵云迪也喜欢她，那个男孩子阳光自信，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意，如果当时不是自己小小的卑劣了一把，也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她微微一颤，渐渐抬起了头，她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还能说什么，她卑劣的利用了他，无情的再次伤害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几个字你还会说什么？”他勃然变色，“我怎么不知道你竟会是这样狠毒的一个女人？你拿人心当什么？你拿人心中最真最纯的感情当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玩弄别人？凭什么这样伤害别人……”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眼角已经开始湿润，嘴唇已经开始发抖，他转身准备离开。
“对不起，卫杰……请原谅我……”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呜呜的哭着。“你……你不要恨我……”
恨她？不，他不恨她，他恨得是他自己，恨自己怎么就会忘不了她？恨自己怎么就不能像邵云迪一样在这个女人脸上狠狠的甩一个耳光，然后就斩钉截铁的分道扬镳、恩断义绝。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不要把自己的路给走绝了。”他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45章 他就要疯了
邵云迪觉得自己就要发疯了。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难堪，什么叫羞辱。坐在开往省城的火车上，他竭力压抑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但莫云飞和卫杰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却一次次在他的脑海浮现。窗外的行道树一棵棵迎面扑来，又飞快的向后退去，好似一张张肆意嘲笑着他的脸，放肆的、张牙舞爪的向他袭来。他头脑发胀，恼怒到了极点，忍不住向面前的小茶桌猛挥一拳，“哐当”一声，桌上摆着的水瓶、各种食物应声而倒，有一瓶水甚至“咕咚”一声滚到了车座下，怎么也找不见。坐在对面的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刚刚还在咿呀呀的唱着歌，一刹那就被他吓得小嘴儿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孩子的妈妈一边忙不迭的哄着儿子，一边满脸不悦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邵云迪连忙道歉，帮忙把桌上的东西放好，又小心翼翼的哄了那孩子半天，眼见得那小孩儿破涕为笑才暗暗松了口气。
走出火车站，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魔鬼吸去灵魂的空壳，行尸走肉般飘荡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真的是境由心生，早晨兴冲冲的去看她的时候，这个城市的一切在他眼里是那么和谐美好，那么欣欣向荣，就连那一贯灰蒙蒙的天空都蔚蓝明亮了许多。可是现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他的心情一样阴郁，迎面而来的人们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包含着肆无忌惮的嘲讽和不屑。
站在家门口，他找出钥匙开门，还没来得及把钥匙对准钥匙孔，门就被打开了，妈妈苏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竟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回来了？”她看了看两手空空的儿子，“你行李箱呢？”
他怔住了，他竟然把行李忘在左青青家了，那里面有他精心为莫云飞挑选的一件羊绒大衣和给她妈妈买的大包营养品，在商场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件衣服，她身材纤细，穿上一定很好看。
他没说话，默默换着拖鞋。
“没事没事，丢了就丢了。”苏云满面笑容。“回来的正好，姜慧正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