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与纸片人(10)
总裁往里腾了一些空间，拍了拍床沿。技术总监从善如流。
笔记本被放在他的腿上，总裁向他侧过身来，一边给他展示屏幕上的内容一边说：“公司最近准备融资，技术上这里......”
技术总监轻笑一声。
总裁发现他的分神，停下来问：“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你还挺......”
“什么？”总裁问得很真挚。
技术总监想了一下，觉得很难用一个形容词表示自己的感受，至少不在他的字典里。
“没什么。”
类似那种既安定又舒心的感觉。
70
夜里三点钟，小白花蹑手蹑脚去了二楼的露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贵妃塌上，裹紧了毛毯，欣赏着这片高级住宅区的幽静夜景。她举止优雅大方，好似一个名副其实的贵妇。
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技术总监不知何时蹲在旁边，由下而上地看着她。
“伯母这么晚还不睡？”
小白花双臂往他脖子上一挂，东倒西歪道：“囡囡～”
“有没有一种可能...”技术总监不动，开口道。
“囡囡～”小白花笑嘻嘻缠上来，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伯母你其实，在很多时候是清醒的。”
小白花迟疑片刻，笑道：“囡囡你在说什么呀～”
技术总监叹气：“何必呢，伯母？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知道我说中了。你的反应就是答案。”
小白花沉默，没了笑脸，恢复方才没人时慵懒从容的神态。双臂也放了下来，把毯子裹紧，目视远方。半晌，她说：“你怎么发现的？”语气带些精明克制，全然不是她在人前的样子。
技术总监掏出手机，把游戏积分榜单给她看：“能打到这种名次，我不相信只靠直觉。”
“还有，那天在院子里的你意识到我在看你之前，只是拿着遥控器，好像就在等人来才开始。你做的事都是会让别人看到或者感受到的，没有内在的混乱，比如着装，白色的长裙很难维持这样的整洁度。”
技术总监站起来，俯视着她：“当然，我只是放纵了想象力，做了一个猜测。但我想，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应该是比较累人的，总需要放松，所以我今晚一直在等你。”
小白花晃了晃酒杯，观察着他的神色，公布了结论：“你在生气。”又追问道，“为什么？”
技术总监脸部绷紧，看着很严肃：“我不明白。总裁一直很担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白花拿出一只高脚杯，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对面那人。技术总监没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无声地坚持。
她只好把那杯酒放在桌上，开口道：“囡囡刚走的时候，我确实崩溃了。过了一段时间，我也确实清醒了。然后，我发现我的儿子快崩溃了。他只是为了照顾我在硬撑。只要我一天不好，他就不能倒下。”
抿了一口自己的杯子，她的唇上沾着深红。
“说来也荒唐，三年了，我想开了，儿子却没走出来。”
“如果他...一直走不出来呢？”技术总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
“那我就当一辈子的疯女人。”小白花笑了，释然洒脱。
半晌，技术总监拿起桌上那杯酒，去碰了一下小白花的，叮——
接着仰头喝干净了。
“敬你。”他说。
“难得今天有机会说这么多人话，我就多啰嗦几句。我该向你道谢的，你的出现让他开朗了很多——可能你不觉得，但是你不知道囡囡走了以后，他整个人有多阴沉。所以我对你很好奇，抱歉，胡搅蛮缠让你住进来，这几天接触下来，我现在很放心。他身边有你，我很放心。”
技术总监给自己倒满了整整一杯，一饮而尽。
第6章 71-81
71
红酒的后劲支配了技术总监一整个上午。总裁以为他病情变化，强拉硬拽去了医院。走之前，技术总监求救的目光被安姐无情地一笑而过。
“早点回来哦，囡囡～”安姐眯着眼睛挥着手。
有没有搞错？昨晚怕是自己一个喝了假酒？
医生无情道破天机，他的肺炎基本好了，昨天喝多了吧？生病还要喝酒，年纪也不小了，真是荒唐。
总裁面无表情看着技术总监。
“我...就是昨晚睡不着，想喝点酒助眠，没想到红酒后劲儿这么大，嘿嘿嘿嘿嘿嘿。”技术总监只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
总裁哼了一声：“你倒是自在。”
72
又两天，技术总监彻底康复搬回自己家了。打从这次起，总裁三天两头往他家跑，认真地担心他悄无声息死在家里一样。技术总监很无奈，索性囤了很多新的游戏，人来了就一起打两盘。有一次打得太忘形，通关了都凌晨三点钟了，他就留总裁住下来，自己在旁边打了个地铺——反正这里正经的“床”也只是一张床垫而已。有了一次，就有二三四五六七八数不清次。
73
初春时节，又到了一年一度公司组织出游的日子。往年技术总监十有八九病假，整个技术部门的请假率也远高于别的部门。仿佛这些程序员憋了一年的病，扎堆一起生。
死宅视角：旅游=浪费时间&精力&钱
但是今年不一样，历史性时刻的全勤！行政的邮件说：今年的出游地是日本，总裁随行技术部门。
死宅视角：日本旅游=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x＋∞
啊！天堂！你如此近！
哦！生活！你这么美！
于是一群死宅填满了一架小型机。
由于是小型机，只分了两个区域，机头帘子隔开的商务舱席位不多。总裁当然坐在那里，其他人自动回避了。技术总监出门晚，气喘吁吁地最后一个上了飞机。总裁自然地冲他招招手。技术总监也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空姐热情地问候了新来的乘客，技术总监要了一杯水。
看他平复呼吸，总裁把自己那杯还没用过的水递了过去：“堵车？”
技术总监接过来一饮而尽：“起晚了，”他强打起精神，“昨晚索尼发布会啊！错过太可惜了！”
打了个哈欠，技术总监道：“哎呀好困。”头一歪，眼睛一闭。
总裁接过空姐姗姗来迟的那杯水，示意她离开了。他无奈地给技术总监盖了条毯子，看着他若有所思。
技术总监的手指在毯子下小幅度焦虑摩挲着。
74
东京不远，三个小时就到了。
趁着等行李的档口，小侄女神神秘秘把技术总监拉到一旁。
“我们准备去秋叶原。”小侄女说。
“好啊，我也去啊。”技术总监有些莫名道。
程序员们用眼神扫了扫形单影只站在不远处的总裁。
“去吧，担起上司的责任吧！”小侄女笑眯眯拍了拍技术总监的肩。
这责任...有点重大吧...
程序员们集体用小狗一样的眼神巴巴地看着他们的上司。
总裁向他们方向看过来。
程序员们瞬间树倒猢狲散，眼神分散开来，三三两两尬聊，或者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
技术总监叹了口气，迎着总裁的目光走了过去。这几步路里，他认真挑选着措辞。
等站在人面前了，张嘴却直接选择了直球：“他们想去秋叶原，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总裁打断了他：“去。”
“秋叶原吗？”技术总监有点愣住了。
总裁点了点头，朝人群走了几步。他跟小侄女交代道：“包几辆大巴。”
程序员们发出欢呼。
总裁大人，真是个顶天立地，背后散发着金色光圈的男人啊！
75
大队人马到了秋叶原后分头行动。
小侄女打了个招呼也要撤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独自行动不好吧。”技术总监想起报刊亭老板，操起了当舅舅的心。
“别耽误我时间，好多耽漫要买呢，”小侄女不耐烦，又坏笑道，“要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