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与纸片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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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总又来了。”小侄女内线通报。
“让他上来。”总裁说。
“他找技术总监去了，说等会儿上去。”
总裁左思右想，用了很短的时间决定：那我下去。
远远就看见总监办公室里那两人有说有笑，眉飞色舞。总裁走进去的那一刻，两人默契停止了。
“在聊什么？”总裁提出了罕见的问题。
“秘密。”梁总轻佻道，对着技术总监使了个眼色。
技术总监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总裁内心：妈的死给。
技术总监内心：还好没被发现我们在聊总裁小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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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总天天来溜一圈儿，还自说自话加入了总裁办的午餐外卖两人小组。
碍于两家多年的交情，加之这位确是货真价实的潜在投资人，总裁也拿他没办法。
“你，以前也这么烦人吗？”总裁在记忆中苦苦搜寻。
梁总翻了个白眼，“以前除了爸妈的局，咱俩也没机会见面啊，”眼睛又一弯，“真可惜。”
技术总监咬了舌头，痛呼一声。
总裁递过去一杯水。
梁总贴得很近，关心道：“伸出来看看，出血了么？”
“没事...”技术总监含混道。
“你也太可爱了，吃饭还会咬到舌头。”梁总看他还说得出话，应该没有大问题，调侃着。
技术总监出于羞愧和窘迫红了脸。看在总裁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跟我过来。”总裁黑着脸把梁总拉到了隔壁会（xiao）议（hei）室（wu），用的力气有点大。
“干嘛？虽然我不反对你对我做任何事，但最好还是先告诉我一下，保护一下我的自尊心。”梁总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如说，他更加兴奋了。
变态。
总裁问：“你投资考察什么时候能结束？”
梁总道：“早结束了呀。那天结论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么，这两天官方的报告就会给到你。”
对方如此坦诚，总裁一时有些愣住：“那你这几天？”
梁总说：“我来找你呀。”
“找我？”
梁总的表情有点哀怨：“你不会真忘了吧。好吧，那我正式以你不会忘记的方式说一遍。你看，我们两家是世交，又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是不是挺难得？我保证我这个人没什么硬性缺陷。你要不要跟我试试，这种关系。”说到最后半句，梁总大胆地直接坐到了总裁大腿上，一双桃花眼朝他放电。
“下去。”总裁试图挣开他，那人牢牢箍住他，一时也难以脱身。
“不要，”梁总贱兮兮地调侃，“你可以喊呀。”
“好，我这就喊隔壁的直男过来。”
梁总马上立定站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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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总监在家门口惊悚地看见了拉着行李箱的母亲大人。
“妈？你怎么来了？”
“我休假了，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要不还是给你在附近开个酒店吧，住我这儿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钥匙转动，门拉开。
看到眼前的景象，总监妈由衷道：“你还是跟我回东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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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个缠人的妈妈，技术总监不得不每天下了班就着急往家跑，中午也是如此。
老大连加班都尽量远程，引起技术部门一片嫉妒的哀嚎：老大是不是背叛组织金屋藏娇了！有好事者给他办公室的手办们戴上了纸糊的绿帽子。
技术总监看了直摇头。
小侄女看了笑岔了气，稀罕地收齐了一手小绿帽，坐在总裁办外间的工位正美滋滋地摆弄，让吃够了单人外卖出门觅食的总裁撞见了。
总裁疑惑地凝视。
“哦，这是技术总监的。”小侄女自觉做了说明。
总裁依旧锁定目光。
小侄女从善如流，给了他一个。
四舍五入就是小侄女把技术总监的绿帽给总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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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总监例行汇报结束后，总裁总算逮着机会闲聊。
“你最近在忙什么？”总裁问。
“没什么。”技术总监答。
总裁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
技术总监只好随便打个岔：“梁总最近怎么样？有一阵没见他了，怪不习惯的。”
“不知道，”总裁想了想，还是问了，“你...在他面前怎么那么老实？”
我在您面前也老实！技术总监内心翻了个白眼，嘴上半真半假道：“他太好看了，我紧张。”
总裁脱口而出：“我不好看吗？”
技术总监听到了自己下巴脱臼的声音。偏偏提出这个厚脸皮反问句的人面色如常——一如往常面部神经坏死，显得倒像是自己反应过激。
“我是说，梁总挺好玩儿的。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有个功能急着上线。”技术总监回避了这道T/F送命题，并且一个回城退出了战场。
留下总裁一个人嘀咕：“你又没玩过，我比他好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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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没事都回家的技术总监其实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勤劳的总监妈每天收拾屋子，总共没几样物件，经过她的重新规整，状态变更为“失踪”。最厉害的是她也不记得放哪了。技术总监地毯式搜索后，默默从一个个奇怪的地方掏了出来。
她强行搬入很多绿植盆栽，说是净化空气，给空荡荡的房子添点生机。结果招了不少小飞虫，还让两人一起过敏了。技术总监默默掏出一盒开瑞坦，你一颗我一颗。
她试图用厨艺征服技术总监，但由于这里根本没有厨房，于是锲而不舍地购入了电磁炉等一系列基于电的厨具。结果却发现非明火的火候她根本无法掌握，做出来了一盘炭，附赠胳膊油溅烫伤一小片。技术总监赶紧给她冷敷，又用饿了么跑腿送来了医药用品。正在处理伤口，门铃响了。
酒精炉点起来，火锅也支起来了，食材涮进去，没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冒泡泡。
技术总监涮起一筷子毛肚，放进妈妈的碗里：“你不是说没有烟火味儿不叫吃饭吗。叫个海底捞一样的。”
总监妈埋头戳着毛肚，有些沮丧：“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你也知道啊。”技术总监又夹了一筷子肥牛递过去。
“我的儿子真的长大了。”总监妈抬头，表情像笑又像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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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技术总监主动去了总裁办，正撞见总裁大人手戳史莱姆的熟悉画面。
总裁愣了一下，心虚地把手指抽了出来。
技术总监皱眉：“是为了融资的事吗？为什么拒绝梁氏？”
“只是个提案。”总裁纠正道。
技术总监：“为什么？你不是为这件事忙了很久吗？”
“没谈拢。”总裁云淡风轻道。
技术总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碰见梁总了，他都告诉我了。”
“大嘴巴。”总裁不快道。
“闲聊提到的，我追问他才知道了。总之，你不必顾虑我，我们技术部门在制度层面无条件配合公司发展需要。”技术总监认真道。
总裁滚刀肉一般：“我没有。”
“知道了，我回去就整顿办公区域。”技术总监抬腿就准备走。
“我说过，其实我很羡慕你，是真的，”总裁郁闷地隔着盒子戳了一下史莱姆，“我羡慕的是你能坦诚面对自己，把那些玩偶光明正大摆出来，和别人探讨，而我的休息室和史莱姆永远只能隐藏。”
技术总监：“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啊。”
总裁向后靠在椅背上，说：“有一天，我就坐在这里，处理一个紧急的项目。接到电话说...囡囡昏倒送医院了。天亮就要签约，我实在走不开。等我中午到医院，医生告诉我囡囡是癌症，晚期。后来她只坚持了一个月，在那一个月里，我也只能尽量抽时间去医院陪她，”他疲惫但坚定地继续说，“坐在这个位置上，我必须选择‘应该’而不是想做的事。我不想让我的员工过那样的日子。这也是我对公司前景规划的一个考量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