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莱姆与纸片人(7)
总裁拿过ipad，浏览着：“忌口？”
“没有。”
“菜系？”
“不是，我真的对吃不讲究，平时嫌麻烦都点肥宅快乐餐的，”看着总裁一脸莫名，他接着说，“我是说，金拱门。反正吃不出区别，你点就行了。”
最后总裁点了两荤三素一汤，两个人用了。技术总监进食很快，雨露均沾，扒饭扒得欢快，看起来确实没有偏好。
技术总监前脚刚走，一直在门口支着耳朵的小侄女就蹿进来问：“怎么样？”
总裁摇头。
晚上难得准时下了班，技术总监刚要踏出办公室的门，内线就响了起来。
“门口等。”清冷男声。
三个字以后，就直接响起了“嘟嘟”声。有必要这么酷的吗？
技术总监在门口等了一刻钟。总裁开着跑车停在了他面前。优美流畅的线条，车身黑得发亮。
总裁对他仰了仰下巴，示意他上来。技术总监不明所以但还是爬进了后座。
总裁皱了皱眉，好像有什么话说，想了想，按了一个键。一阵机械声后，车顶完全打开了。
“我送你。”
“啊？不用啊，我家很近的。”
总裁固执地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是导航界面。
技术总监无奈地输入了地址。
引擎咆哮，车子一瞬间冲了出去，表盘码数指针转得飞快。
“那个，能不能把车顶合上？”
总裁想了想，摇头。
这是秋天，头上冷飕飕，还有落叶和谜之物体自由落体进车里。
技术总监真的不是在客气，五分钟以后，他到家了。道过谢，他下了车。抖掉了几片红艳艳的枫叶。
等他上了楼，总裁把车里的树叶捡了捡，默默合上了车顶。打开微信，点击小侄女的头像——一个BJD女娃，发送了一个“X”。
第二天是普天同庆社畜闻之落泪的周六。技术总监通宵玩了一夜PS4，被小姐姐迷昏头，丝毫不困，仿佛脱离时间轴。
天刚亮，手机不识相地震动了起来，技术总监本来懒得理，看到上面显示“总裁”，还是按了暂停，接了。
“下楼。”
又无缝衔接“嘟嘟”了。
技术总监按了开始玩了大概三秒，又暂停了，认命地扣了顶棒球帽，换了条运动裤，随便蹬了双球鞋出门了。他戴着口罩，吸溜吸溜的，说话也带了浓浓鼻音，明显感冒患者。
总裁的漆黑跑车又停在门口，听着旁边人费力的呼吸声，他把车顶老实合上了。
一离开游戏，技术总监立刻进入困倦模式，脑袋昏昏沉沉，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带进电影院坐下了。一部文艺片，一大早的场次，两个人强行包了个场。放映员小哥进放映室之前，探寻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
电影开始不到十分钟，技术总监像个死尸一样睡了过去，呼噜震天响。
总裁十分嫌弃地隔了一个座儿，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旁边的活尸，掏出手机，刷起了淘宝。
好不容易放完了，总裁还试图带技术总监去吃午饭，最后看在后者濒死的透明脸色和睁不开的眼睛的份儿上作罢，老实把他送回去了。
周日清晨，技术总监看着正在震动的电话：“总裁”，做了一个油画般的崩溃呐喊状。三个深呼吸，他镇定地滑了右边。
“上来，1702。”
技术总监抢先说了，并且毫无停留直接挂了电话，行云流水。耍酷谁不会？先下手为强！
没多久，门铃响了。技术总监披了个运动外套，开了门。总裁脱了鞋，走了进来。
一个空旷而昏暗的房间，正中一张厚底床垫，一整面落地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墙上一个屏幕，头顶一个投影仪，满地游戏盘。角落里一个电脑桌，摆一部台式机。旁边是大橱柜，里面全是各式手办。除此之外，任何别的摆设、家具都没有。
技术总监拉着总裁席地而坐，递给他一只手柄，联机打起了游戏。
像素小人狂奔的世界里，技术总监是老道多计的谋士、果断的裁决者。他气势千钧，意气风发，从容指挥队伍，很难和平时的丧气样联想到一起。而总裁，完全沦为一个手残，亲自表演了一万种蠢蠢的死法，以至于后来沦为战略性活掩体。但他完全被游戏内容吸引，不讨厌这种体验，甚至无暇思考自己的处境。
时间飞逝。
“咕噜～”技术总监的肚子发出了呐喊式抗议。
结束了这局，他问：“吃饭吗？”
总裁点头。
技术总监家根本没有厨房，也没有任何厨具，冰箱里放满了冰可乐。最后点了外卖。等待的时间里，两人靠着沙发睡着了。
等技术总监再醒来的时候，屏幕上显示19:00，总裁离开了，一份外卖放在旁边。
48
总裁办。
小侄女垂头丧气，喃喃自语：“怎么都不灵呢？看不出来这死宅这么难追。”
“追？”总裁困惑道。
“别泄气，追人呢，就是靠不要脸，要脸就谈不了恋爱。”小侄女笑嘻嘻。
“我没有要追他。”
“啊？啊？？？”
两人（其实主要是小侄女）梳理了一番，才发现闹了乌龙了。总裁认为小侄女了解技术总监，又知道人偶的事情，第一次见面问她如何向技术总监道谢。鉴于他冷酷简练的表达法，加之小侄女腐眼看人基，误以为这是一对即将捅破窗户纸的狗男男，翻遍耽美漫画指点总裁追求方法。
“太没劲了吧，我要辞职！”小侄女气鼓鼓。
总裁瞥了她一眼，略有嫌弃之意。
49
中午，技术总监被叫上来，桌上已经摆了两人份外卖。
一边吃，总裁一边戳起了ipad。
总裁把ipad递过来：日亚（日本版亚马逊）登录界面。
“账户名？”技术总监接过来。
“登你的。”
技术总监虽然满脸问号，还是输入了信息，点击登录。
总裁拿过去，又戳了几下，满意地把ipad丢在了一边。
“嗡～”技术总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张嘴打了个喷嚏，持续重感冒中，就忘了查看。不久，他会后悔的。
50
晚上技术部门惯例加班，技术总监想放松一下，打开了日亚，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并且撞到了桌子，发出“砰”地一声。
“老大，没事吧？”外面一个程序员喊道。
“你看这班加的，老大都快躁郁了。”有人调侃道。
“躁郁有啥用啊，只要还喘气就得加班。”
程序员们陷入了名为“思考人生”的负状态，并且完全把他们的老大抛之脑后。
技术总监看着好几页已下订单，又点开了购物清单，空空如也。
“啊嘁——”震惊得他打了个喷嚏。
51
总裁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啊！虽然清空了购物清单，可是用的是账户上绑定的支付方式。
这账户，是技术总监的。
总裁赶紧打给财务，让他加班给技术总监本月工资增加一笔名为“功能优化补偿金”的补贴。
财务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可是他的内心充满了很想问又不能问的疑惑：“功能优化补偿金”是什么？
52
技术总监在收信箱里点开中午收到的短信，看着那条扣费信息欲哭无泪。
还是淘宝好，支付还要输个密码。日亚这问也不问的扣款习惯，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啊嘁——”气得他打了个喷嚏。
53
“现在开始，我说你听，别打岔。”总裁义正言辞道。
技术总监单手抬了抬，示意“您说”。
“我有个亲妹妹，三年前得了癌症走了。我妈受了很大刺激，精神时好时坏。我搬回家里住。照片是我妹妹。去医院那天是她的忌日。”总裁似乎很不习惯大段大段的解释，组织出来的语句东一句西一句，相互之间没有严格的关联，用了一种分析财务报告的疏离语气，人看着很冷静，甚至不像在说自己的事。眼神却在技术总监的脸上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