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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天成(119)+番外

作者: 沈青鲤 阅读记录

“但说无妨。”

刘安略一点头,垂首道:“去年将军大胜归来后,朝中之人借着各种由头削弱将军的兵权,将军名为虎贲将军,虎贲军却尽在罗义掌控之中,此番北桀入侵,虎贲军尽数归于将军手中,连千牛卫都归将军挟制,形势一片大好。将军尽可稳住战局,借机铲除军中内贼,早日重掌虎贲军。”

见沐萦之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即答应,刘安继续道:“相爷觉得,北疆战事结束得越晚越好,或者说,永远不要结束。”

沐萦之忽然觉得如鲠在喉。

永远不要结束?

她心中涌起一抹嘲讽,站在沐相的位置,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北疆一日有战事,便没有人敢打白泽的主意。

只要白泽手握重兵,沐相这位岳父的地位便会愈加稳固。

“你下去吧。”沐萦之淡淡道,对刘安的话不置可否。

刘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夫人是极聪慧之人,应当明白,这世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是常事。所谓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白将军于凤岭关一战成名权势通天,北疆有北桀一日,便会有将军的风光一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安面不改色,仍是挂着卑微的笑意,“小的只是个传声筒,这些话都是相爷的意思,夫人若是有别的想法,小的也会原封不动地回答相爷。”

“下去。”沐萦之寒了面色。

刘安顿首,默默退了下去。

冬雪站在门口,见沐萦之脸上有了倦色,忙端了桂花银耳汤上来,“夫人,喝口银耳汤吧。”

沐萦之接了银耳汤,喝了两口,吩咐冬雪研墨。

“夫人是给将军写信吗?”

“嗯。”沐萦之拿着笔,斟酌片刻,写了一个“稳”字。

写这个字,不是为了顺从沐相的私欲,而是出于沐萦之自己的私心。

白泽用兵如神,常常出奇制胜,但这些战术往往是犯兵家大忌。

从前的他可以这样,现在的她不许他这样。

他是她的夫君,她不希望他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只想他稳中求胜。

沐萦之将信叠好,让冬雪叫刘安送出去。

夏岚从外面走进来,“夫人,冯公子到了,这会儿正在明心堂用茶。”

“好。”听到冯亦彻来了,沐萦之心中的阴霾才稍微散了些。

会试临近,冯亦彻每隔三五日便会登门,与沐萦之讨论文法文理。他天赋异禀,于文章一道上远胜沐萦之,沐萦之早已没什么可指点他的,只是挑些前几次会试的文章一起品评。

今次参加会试的举子中,虽不乏有才之人,但在沐萦之看来,冯亦彻依旧是鹤立鸡群。

毕竟,像他这样的不世之材,百年也难出一个。

“夫人。”冯亦彻正坐着喝茶,见沐萦之到了,站起身拱手迎道。

沐萦之笑着点了一下头:“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

冯亦彻道:“方才先去了堂姐那里,帮立言和立行检查了功课,所以来晚了些。”

他站起身,将一叠纸放在了沐萦之跟前。

“这是方文最近写的文章,他特意托我带过来,请夫人雅正。”

方文就是天成书院唯一收下的那个学生,当然,也是唯一上门求学的人。

沐萦之一直病着,从未见过他。

“他这次真的要同你一起参加会试吗?”沐萦之皱了皱眉。

这次会试,要的就是冯亦彻夺得状元名震天下,若是方文与冯亦彻一起下场,哪怕冯亦彻拿了状元,只有方文落榜,天成书院的招牌就算是砸了。

因此沐萦之要冯亦彻把方文的文章拿过来看看。

“是的。”冯亦彻道。

“能不能让他明年再考?”

冯亦彻正色道:“方文家境贫寒,他之所以会到我们书院求学,是因为他交不起明德书院的束脩,来书院之前,他一直在悦来茶楼里帮厨,每月两钱银子,还包吃住。”

“茶楼帮厨?”沐萦之吃了一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方文居然肯在茶楼里帮厨挣钱?

“是真的,从前我也听说过他,因为他在茶楼打杂的事,没人肯跟他结交。”

“所以,他一听说我们书院不要束脩,白吃白住不用干活,马上就过来报名了?”

冯亦彻咧嘴一笑,“正是如此。”

沐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看?”

“夫人是说方文的文章?”

“嗯。”

冯亦彻想了想,“他的文章写得不好,不过我与他交谈多次,发现他并非才疏学浅之人,有一试之力。不过……”

“不过什么……”

“他这个人混迹于三教九流多年,有些行事做派我看不惯罢了。”

这个沐萦之倒不在意,她拿起方文的文章,随意翻看了一下,觉得冯亦彻的判断无误。

“我如今没有大好,实在无法如当初帮助苏颐一般再去助他,他要应试,只能你们费心了。”

“我明白,夫人以身体为重。书院的事交给我和苏颐就好,眼下一切都顺顺当当的,我堂姐说,等立言和立行再大一点,就送到书院去学习。”

“甚好,书院又多了两个状元。”沐萦之踟躇片刻,继续说道,“其实,今天叫你过来还有一桩事。”

冯亦彻见沐萦之一反常态地支支吾吾,顿时有些疑惑,“什么事?”

“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成家之意?”

“成家?”冯亦彻顿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夫人是要给我说亲吗?”

沐萦之没有否认,冷眼瞧着乐不可支的冯亦彻。

冯亦彻见沐萦之不悦,强忍住了笑意。

“我知道你是个浪子,可那妹妹与我相熟多年,既开口求我,我总得帮她说项。”

冯亦彻眼角含笑,“听夫人的意思,是有人相中我了?”

“算是吧。”沐萦之很是无奈,嗔了冯亦彻一眼,没好气的说,“还不是被你那些银词艳曲害的。”

几天前,沈明月登门探病,说了会儿话,便问起沐萦之办书院的事,继而讲起苏颐在京中不堪的名声,担心沐萦之声名受累。沈明月是她好友,沐萦之自是耐着性子为苏颐和冯亦彻解释一番。谁知沈明月竟红了脸,在沐萦之追问之下方才说了实话。

原来沈明月酷爱冯亦彻的诗词,听说沐萦之与冯亦彻办了书院,少女春心萌动,想来沐萦之这里探听一些冯亦彻的消息。

冯亦彻自然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但以沐萦之对两人的了解,他们的见识、经历、格局相差太远,若是成婚恐怕也不得长久。

“夫人何出此言,我几时写了银词艳曲?”冯亦彻一脸无辜,“再者,我虽浪迹天涯,却并不想做孤家寡人,夫人若是真心想为我说亲,自是求之不得。”

“当真?”沐萦之听着觉得不可信。

“当然是真的,非但是我,便是苏颐也是一样,只不过众里寻她千百度,依然不见伊人身影罢了。”

“那你所求是何等佳人?”沈明月还是未出嫁的姑娘,沐萦之自不能轻易透露出她的姓名。

她想听听冯亦彻的想法,若是不合适,沈明月便就此揭过了。

冯亦彻若有若无的掀了掀唇角,念了一句诗:“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什么意思?”沐萦之不解。

冯亦彻却不解释,站起身,朝沐萦之拱手一揖,笑着走出了明心堂。

第106章

四月初八是佛祖的生日。

沐萦之一大早乘着马车往白马寺去。

那日冯亦彻临走前念的那两句诗,沐萦之苦想许久无果,着实觉得此人可恶。明明是问他想求什么样的佳人,就算不肯明言,非要念诗,也该念念“云想衣裳花想容”亦或是“名花倾国两相欢”,偏生念什么“西出阳关无故人”。

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沐萦之始终无法想通其中的关卡,她不知该怎么回复沈明月,只好暂且把事情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