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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天成(28)+番外

作者: 沈青鲤 阅读记录

“当然是白将军。”冬雪和秋雨不假思索的说。

冬雪说完,又补了一句:“裴公子的相貌也是极好的,可我觉得,一个男子不能只有相貌,要像白将军一样,顶天立地、建功立业,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沐萦之心下微微怅然。

连身边的丫鬟都能瞧出裴云修空有相貌,怎么上一世她就瞧不出呢?

“姑娘,你不会嫌我胡说八道吧?”见沐萦之眉宇间有些忧愁,冬雪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其实,沐萦之从前对裴云修的心思身边的丫鬟都是知道的。

只是主子喜欢谁不喜欢谁,哪里轮得到她们干涉。

春夏秋冬都在私底下猜测,姑娘在赐婚后经常发呆,应当还是因为裴公子。

两家都快定亲了,突然来了这么个赐婚,姑娘心里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常事。但在她们心里,都觉得白泽比裴云修好。

“当然不会,找你们聊天自然是想听真话。”

冬雪听了沐萦之的肯定,这才放心地笑起来,又继续说道:“从前跟姑娘一起听《红鬃烈马》这出戏的时候,看到那些戏子演的薛平贵,总为王宝钏不值,好好一个官家姑娘,怎么为了那样一个人苦守寒窑十八年,如今见了白将军我才算是明白了,那薛平贵定是同白将军一样的神仙人物,所以王宝钏才会一直等下去。”

“不错,”秋雨赞同地点头,“往常觉得那些戏子长得俊俏,唱的也好,可哪里演得出真正的大将军的风度。”

王宝钏跟沐萦之一样都是宰相之女,她不顾父母意愿下嫁薛平贵,在薛平贵参军后苦守寒窑十八年。

沐萦之想,哪怕白泽不喜欢她,到底还不至于让她苦守寒窑,住在这富丽堂皇的将军府中,总比王宝钏强上了许多。

主仆三人就这么聊着,正好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戌时。

屋子外面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沐萦之心中一紧,很快便听到守在外面的人通传道:“夫人,将军到了。”

按着规矩,新娘子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因此外头的人通传后,等了片刻,方才将门打开。

一身喜服的白泽当先走了进来,身后捧着喜盘喜盆的丫鬟鱼贯而入,有的端着合卺酒,有的端着喜棍。

全福夫人正要上前说吉祥话,白泽忽然开了口:“诸位都忙了一天,该是劳累了,你们把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话音一落,屋子里众人脸上的笑意都僵了一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沐萦之亦愣了下,旋即恍然。

白泽本是不愿意娶她的,在众人前的婚仪碍于天威他都做到了,但如今进了洞房,那些该省下的仪式,他自然是一个都不愿意再做了。

到底是全福夫人见多识广,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都出去,把洞房留给将军和夫人吧。”

“恭贺将军和夫人缔结良缘,祝将军和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众人齐声恭贺过后,依照白泽的吩咐将东西放在桌上,依次出了房间。

冬雪是最后一个走出去的,她看着端坐在榻上的沐萦之和站在塌前的白泽,宛如一对璧人,笑着将房门带上。

喀嚓。

房门关紧了。

屋子里只剩下沐萦之和白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沐萦之始终低着头,只看得到白泽的那双黑色的靴子。

他就这么打算站一宿吗?

这个念头刚一蹦出来,那双靴子忽然就从眼前消失,走向别处去了。

沐萦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成亲之前,她总是担心洞房之夜,白泽会过于粗暴,又或者发现她是石女,勃然大怒。

但她从没想过,白泽根本就不想碰她。

然而片刻后白泽又走回了塌前,沐萦之惊愕着抬起头,白泽正好拿着喜棍,将她那块天蚕冰丝的纱质盖头轻轻挑起。

随着这纱幔除去,沐萦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他的脸。

她发现白泽的五官并不比裴云修差,甚至比裴云修还要生得好,尤其是那双眼睛。但他此刻的眼神与往常的凛冽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很平静,像风轻云淡的湖面,湖中的水轻轻流泻,扫落在沐萦之身上,宛如春夜小雨。

“夫人,我们该饮合卺酒了。”白泽轻声道。

沐萦之这才回过神,慌忙地低下头。

她一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的,前世第一次见面是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他的眼睛仿佛一个漩涡,总是有一股力量,拼命地将沐萦之拉进去。

就比如,她刚才的不慎。

白泽两手各拿着一半葫芦,递了一只到沐萦之手上。

葫芦里盛了酒水,两个葫芦瓢用红色的细线连着。

沐萦之正欲饮下,又听到白泽说:“等等。”

白泽握住了沐萦之捧着葫芦的手,将他的那一半葫芦里的酒往沐萦之的葫芦里倒了一点,从再从沐萦之的葫芦里往自己的葫芦杯里倒回了一些。

他的手掌很大,因为他出身农家,又常年习武,手掌十分粗粝。

沐萦之细腻的小手被他抓住,顿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我们老家那边的合卺酒,都是要将两边的酒混合在一起,才算合卺。”白泽道。

沐萦之仍是不敢看他,低头“嗯”一声,同他一起将葫芦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极少饮酒,偶尔会用一些果酒。

葫芦里装的是宫中御赐的贡酒,酒香四溢,但装酒的葫芦是苦葫芦,一苦一甜,正合了沐萦之心中滋味。

她看着白泽接过她手中的空葫芦,再次起身离开,走到了那架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后面去。

他在做什么?

更衣么?

沐萦之的心跳得极快。

孙氏昨天捧了一堆册子到她房中,教她如何侍奉夫君,她前世便看过,随意一翻便扔到一旁。

也不知道白泽有没有翻那样的册子。

或者说,他在外行军的时候,早已行过了那事。毕竟在军中,有专司为军士纾解的女子。

不过,沐萦之总觉得,像白泽那样的人,已有钟情之人,便不会再随意行事。

一转念,又觉得好笑,明明她只与白泽说过寥寥数语,哪里就能了解他的为人了?指不定他就是风流成性,贪图美色。

这个念头一出,沐萦之的心绪更乱。

先前觉得白泽因为对沐静佳痴情,不愿与她喝合卺酒,但现在,盖头揭了,酒也喝了。

洞房花烛夜剩下的仪程只剩下周公之礼。

沐萦之有自知之明。

她的相貌,她的姿色,对男人来说,是不可阻挡的诱惑。

现在看来,白泽虽然心不在她这里,但总还是会对她行夫妻之实。

沐萦之望过去,透过喜烛的光,可以看到屏风后晃动的身影。

的确是在更衣。

他……

沐萦之此刻的脑中,想到的便是昨日孙氏给她的册子。

她当真只是随手翻了一下,但里面的有一幅图印象十分的深刻。

凉亭之中,女子抱着柱子站着,男子站在她的身后,将她的后背抬了起来。

画中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旁边一行小字注解:猿博,状如猿之搏戏,男担其股膝使臀背俱举而交,女情欣喜,神形皆乐而男不泄,则可百病不生。

那画中男子,身形伟岸,沐萦之当时看了,便觉得像是画的白泽,如今看着屏风后的身影,越想越觉得相似,脸庞亦如发烧了一般烫起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男女之间,若无真情,即使欢好,又怎会真心愉悦?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屏风后的白泽终于走了出来。

他已经将喜服褪下,换上了单薄的寝衣。

许是礼部的人没量好他的尺寸,那身寝衣套在他的身上,显得有点紧绷,露出了他隐藏的线条。

那个身形,愈发像画册中的男子。

沐萦之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