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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梦(9)

作者: 月静山空 阅读记录

“奴婢不知,请皇后娘娘教导。”

“你抬起头来。”

若梦只得将头抬起,皇后的目光顺着她的额发往下扫视,目光如炬,若梦被打量得后背发凉,手心里也全是汗。

“云鬓花颜,天生丽质。肤如凝脂,蛾眉宛转。你可想一朝侍君,令六宫失色?”

若梦大骇,但很快便答道:“若梦不敢!若梦出身贫贱,相貌俗陋,绝无此心。”

“哦?你是荆州牧的养女,哪里出身贫贱了?宫中人人都说你有闭月羞花之貌,你若俗陋,在你眼中这六宫众人又是如何?”

“荆州牧虽对奴婢有收养之恩,但奴婢自知出身乡野,不敢折辱曹大人身份。六宫的娘娘们身份尊贵,奴婢又怎敢品评娘娘们的样貌。”

“你过来。”

若梦听见皇后吩咐,只得膝行至皇后跟前。皇后伸出手,用长长的冰冷的护甲拂过她的脖子,然后抬起她的下巴,说道:“既然知道自己出身如何,便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你从哪里来,本宫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给皇儿面子,不想计较。你的出身,本宫不会忘,太子不会不记得,而你自己,也不要忘了。”

若梦听出皇后言外之意,立即答道:“若梦谢皇后娘娘教训,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除尽心服侍太子殿下外,不会有其他想法。”

“你没有其他想法不代表皇儿不会有。”

“太子殿下勤勉上进,一心只在国事上。”

皇后将手移到若梦肩上扶住她,然后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不要害怕,东宫人人都知道皇儿对你是言听计从,本宫又怎会不知太子的心思?本宫无法左右皇儿的心思,却能左右你的,你要利用皇儿对你的好感劝进太子,知道么?”

若梦听闻皇后的话不禁呆住,皇后又道:“一个女人能得到这世上最尊贵男子的爱情,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当她还是个柔弱的女人。本宫的姐姐便是如此,先皇后有我们洛阳李氏庇佑,又得陛下宠爱,命运尚且如此悲惨,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在这宫中活下来,并笑到最后?本宫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否则便不会容你留在东宫,更不会让你在东宫安然生活到现在,你要懂得感恩。你若聪明,本宫他日必为你寻一好归宿,是做达官贵人的宠姬,还是做青年才俊的正妻,都随你,本宫相信若由本宫出嫁妆,你那养父荆州牧也不会拒绝做这个大媒。”

“奴婢谢娘娘大恩,奴婢受娘娘和殿下大恩,不敢有一刻忘怀,劝进太子本是奴婢分内之事。”

“你既知道太子对你有大恩,便万万不可做出恩将仇报之事。他虽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这高处不胜寒并非你一小小宫女所能知晓的。太子和我们李氏虽然表面看似风光,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我们的敌人可从未放弃过陷害太子。你是要太子沉迷女色,最终为人鱼肉,还是要他励精图治,做千古名君?”

“自然是愿殿下做千古名君。”

“那他要做千古明君,你能为他做什么?”

若梦沉默不语。

皇后继续说道:“最简单的,你能从这前朝后宫的明枪暗箭中保护他的安危么?你不能,而这,只有本宫和他未来的太子妃能做到。你能做的除了劝进太子,还有一事。太子马上便要行及冠之礼了,虽然国事重要,可太子的婚姻大事一样重要,本宫已属意赵丞相之女,择日便会让此女住进宫里来,你若真是知恩图报之人,便要极力促成太子与此女的亲事,知道么?”

“奴婢自当尽力。”

“不是尽力,是此事一定要做到!”

“是,奴婢遵命。”

“今天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还有,今日之事需对太子保密。”

“奴婢遵命。”

第十章 青年才俊

惊魂未定的若梦走出宣德宫很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湿透了,料峭春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走到东宫后,为免周嬷嬷担心,她决心在栀子园的亭子里坐一会儿。这亭子附近原本是一片桃林,四年前周思齐找花匠将若梦带回的种子在桃树下种下,去年又用长出的花枝扦插,如今已围着亭子种了一圈了,此时还不是栀子花开放的时节,桃花虽正开到荼蘼,可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雨,亭子附近现在满地都是打落的桃花和栀子花苞,若梦看着一地狼藉,不禁叹道:“夜来雨横与风狂,断送西园满地香。晓来蜂蝶空游荡。苦难寻红锦妆,问东君归计何忙!”

“节物相催各自新,痴心儿女挽留春。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若梦听见人声,立即站起身来,却看见身后的小径上,一着红衣锦袍、戴朱缨宝饰之帽的潇洒书生正笑望着她。

若梦忙道:“谢大人宽慰,让大人见笑了。看大人装扮,想必便是今日殿前独占鳌头之人吧?恭喜恭喜!”

“姑娘冰雪聪明,在下陈章清,尚未由吏部考核任官,不敢枉称大人。现暂留太子侍读,可否劳姑娘带路去往东宫正殿?”

“荣幸之至。”

二人边走边聊,进东宫正殿时听见周思齐正责问侍从们:“都何时了为何还未回来?以往去宣德宫不是去去便回了么?”周思齐正问着,却看见若梦与陈章清有说有笑地一块进入殿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梦还不及行礼便听见周思齐说道:“原来是遇到状元郎了,难怪连我饿着也顾不上了。”

“若梦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陈状元既已带到,奴婢就退下了。太子殿下稍后便能用膳。”周思齐见若梦突然称他“太子殿下”,心中因这疏远的称呼更加不满,便说道:“你是我的近侍,又不是随便谁都能支使的小宫女,陈状元虽然是新科状元,但也不需要你亲自去接,莫不是你也听说新科状元一表人才,所以才这么急不可耐地迎上去?”

若梦早上刚在皇后那里受了惊吓,此刻又听见周思齐的羞辱,顿时就红了眼。

陈章清忙道:“是在下愚钝,在宫中迷了路,幸巧遇姑娘才央求姑娘带路的,并非姑娘主动相迎。”

周思齐见若梦一哭,也慌了神,自觉言重,正要道歉,却见若梦跪下说道:“若梦擅离职守惹怒太子,甘愿受罚。”

“我怎会罚你?”周思齐伸手正要扶她起来,若梦却一把往后躲开了,说道:“谢太子殿下宽恕,奴婢这就去备膳。”

周思齐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难受不已,却碍于陈章清在面前,也不好表露,只得背过身长叹一声。陈章清见两人相处的情形,心中顿时明了二人的关系,却也不便明说,只是想着二人身份如此悬殊,将来恐并无善果,不禁也长叹一声,试探着说道:“襄王有梦,神女亦非无心,然人神殊途,太子殿下……”

“状元郎,便给我讲讲你那篇由父皇亲点的《论时弊》吧?”

陈章清看看周思齐落寞的背影,便不再往下说,只答道:“好。”然后便开始与周思齐讨论政见。

周思齐和陈章清相谈甚欢,便留陈章清一同用膳。若梦布完膳之后又传宫人来试膳,周思齐对她说道:“你也一同留下用饭。叫其他人来给我布菜。”

“还是由奴婢来布菜吧?”

“你好好吃饭就是。”

“是。”若梦于是在旁边的桌子上吃饭,周思齐一直看着若梦,她却一直不敢看他,偶尔二人四目相对她也很快就将目光移走了。

饭毕陈章清看了看若梦桌子上的菜碟,问道:“姑娘可是荆州人士?”

“正是,大人英明。”

“楚地之人喜食莲藕。”话毕朝若梦粲然一笑。

周思齐忙道:“既已饭毕,大人便请继续吧?”

陈章清知道周思齐必是又吃起了飞醋,便赶紧答道:“好。”

晚上陈章清离开后若梦侍候周思齐夜读,一进书房便见周思齐目光如电地盯着她,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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