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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男(69)+番外

底下那人转过身,看到天羽,立刻阻拦:“离远点,远点!不能靠近这里,到外面去!”

天羽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紧靠大楼的地方。他退后了几步。

十分钟后,那工人从楼里出来,扛着一个麻袋,背上精湿。他走了一长段路,把麻袋往楼后面的车上卸下,又返回去。一连扛了七八袋,才挺直腰,抹了一把汗,去拆麻袋的线口。

天羽走到他的背后。对方察觉身后有人,警惕地回头。

“很能撑啊?”

阿浩顿了一下,看了天羽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继续拆着手里的活。

“民工都干上了,下一个是什么?捡垃圾的?”

天羽冷笑。

“回你那个小县城跳舞也比这个来钱。死撑也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你这是在跟谁叫板呢,等我来求你回去?”

阿浩不理会,只是解开麻袋,倒出里面的石子。

“我见你一次,你就换个地方。给我打钱的时候怎么不躲了?有能耐你就躲,咱俩看谁耗得过谁。”

天羽一直盯着阿浩,可是阿浩一次也不看他,满是汗水的脸在安全帽下面,沉默地做手上的事。

天羽厌恶他的沉默,那就是一种对他的无视,蔑视。他焦躁地:

“你就是存心让我难看是吧?什么脏贱你干什么,别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辙!你就是摔死在这儿我也照样看着!”

见他不回答,天羽一把拽过他的胳膊。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你……”

他话没说完,阿浩忽然转身,把一个东西扣到了他的脑袋上。

天羽一愣,阿浩已经又背过身去,解下一个麻袋。

天羽摸了摸头上,是个安全帽。

几个民工走来跟阿浩打招呼:“换班了!还不下工啊浩子?”阿浩答应着:“快了。”

民工们好奇地打量着衣着体面光鲜,却歪歪斜斜戴着一顶旧安全帽的天羽。

“朋友啊?”

“恩。”

几个民工眼尖地扫过天羽手腕上的名牌表,脚底下的皮鞋,羡慕又奇怪的表情,看了看两人,走了。

这里两人都没出声,天羽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怪。

“……到我车上去。”

阿浩搅着石子,拌入黄沙。

“我还有活。”

“行。我不怕你躲。”

天羽去了工棚,问那些工人,知道阿浩不跟他们一起住工棚,单独在工地外面一排棚户区里住着一间小平房。天羽给了一个民工钱让他带路,到了一户低矮的平房。民工拿了钱走了,天羽发现门竟然没锁,只用一条链子虚扣着。他打开链子推门进去,看着这大约10平方米的黑暗小屋,知道的确是没有锁门的必要。

四周的墙上糊着报纸,墙边一张板床。不知被什么熏得漆黑的屋顶,挂着一盏老式的日光灯。天羽摸到了开关,打开,灯却不亮,最后还是在床头找到一个台灯,打开了。

天羽把手里的安全帽搁在一边,就坐在床上等着。

天黑了,一个人满身脏污地推门进来。看到天羽,顿了顿,转过身,把手里的安全帽挂在门后。

阿浩撸了撸满是灰尘的乱糟糟的头发,背对着天羽,沉默地脱掉外面那件脏污的工服,露出里面黑色的背心。他把工服浸在盆里,打了水开始洗头,洗脸。

他沉默地做着这一切,仿佛屋子里没别人。天羽冷眼看着他把头洗完了,转过身,拎着盆进了后面的院子,脱了背心,举起冷水从头上淋头浇下。然后拿毛巾擦了擦身体,湿着裤子走回屋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背心和运动裤,换上。

天羽在灯光下打量阿浩的脸。他的心忽然抽了一下。自己也说不清那瞬间的痛感。

阿浩瘦了。原本刀削斧凿般的下颚显得非常消瘦。脸颊在阴影里凹陷着。

天羽想起了几个月前,他不停地请阿浩吃饭,一点一点地把那凹进去的脸颊补平了。他还笑话过他,说他是小猪,小笨猪。当时阿浩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眼神里透着没有防备的亲近,温柔……

阿浩忽然开口。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我就特地来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阿浩坐在了床上,台灯昏黄的光照着他赤裸的胳膊。

“你现在看到了。回去吧。”

天羽不说话,沉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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