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2)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那张全家福。
爸爸还是一脸清瘦英俊，妈妈还是那么温柔可人，自己呢，那灿烂又自信的笑容，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张全家福也曾从这小房子里被挪进了别墅，可是没有多久，妈妈就把它毁了。
*
“妈妈，你回来啦？”
“咦？”徐美云打开了家门，似有些惊讶，随后抿嘴一笑，“今儿怎么这么乖，没有出去玩吗？”
苏晚老老实实的立在客厅，拼命的摇头，随后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徐美云，口中呢喃道:“你可回来了，妈妈。”
“你这丫头，干什么呀，妈妈还拎着菜呢。”嘴上虽然这么说，到底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苏晚的头。
苏晚只觉得眼睛酸涩，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忘了，妈妈曾几何时，就是这么一个温柔如水的人，自从爸爸惹上了那个女人，她的妈妈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砸东西。
杯子，盘子，手机，电脑，平板，玻璃柜子，水晶台灯，只要是在她手边的东西，她都能砸个粉碎。
苏晚也不知道何时起变的冷漠了，斜眼瞥着，嘴角牵扯出一抹冷笑，还会说些伤人心的话。
“蔡阿姨，您也别收了，反正都是要砸个干净，收拾起来做什么？”苏晚还会换个姿势，许是双手包臂，冷冷的说:“您砸了这许多，可见爸爸回来过几次？呵，也是，家都快被砸光了，还回来做什么？”
徐美云每每这时候就会冲苏晚尖叫，揪着她的头发让她滚。
“我也不愿意回来！”苏晚摔门而去，一刻也不想多留。
可是现在。
她抱着徐美云的手，怎样也不愿意松开。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苏晚把头埋在徐美云怀里，声音瓮声瓮气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爸爸了，上一次见？大概还是自己结婚的时候。
徐美云挺着背，坐在苏寻阳的旁边，正襟危坐，生怕被亲家看出他们家宅不和。
苏晚想到这儿，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
其实她都知道，徐美云是为了自己才妥协的，她怕自己被婆家看不起，怕自己没法做人……其实她怕什么呢，那家人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他们在乎的只有苏晚家的钱而已。
“怎么了，乖宝贝，怎么哭了？”徐美云放下手中的菜，急急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妈妈看看，怎么哭的这样厉害？”
苏晚撇着嘴，眼睛里的眼泪跟断了线一样，不停的落在衣襟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徐美云吓的不轻，赶紧给苏寻阳打电话，叫他快些回来。
良久。
苏晚才止住了眼泪。
“你这孩子！”苏寻阳虽如此说，可那满脸尽是担忧，“好好的哭成这样！到底怎么了？”
苏晚摇头。
刚才哭的猛了些，现在停下来还有些呼吸不顺。
“是不是病了？”徐美云的手摸了摸苏晚的额头，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好像是有些热，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苏晚又摇头。
“我没事。”她小声说。
徐美云和苏寻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打转，苏晚有些不适应，回避了目光，低着头，小声解释:“可能有些肚子疼，现在好了。”
“是不是吃坏什么了？”
“看你以后还在外面乱吃！以后可不许了，家里不是给你留了菜吗？”
苏晚这下点头了，十分乖巧的说:“好，我以后不去外面吃了。”
说完，她笑了笑。
她在外面吃了十几年了，从大学到结婚，偌大的厨房也变做了摆设，两人争吵的时候苏晚也会骂道:“你既然不烧饭，要这么大的房子做什么！从前你就骗我，把我骗进门，你们全家就一起骗我！”
那时候许恺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你应该让你爸给你请个阿姨回来，这样你就能天天在家吃饭了。”
*
苏晚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
结婚以后，外面那些油腻的食物使她微微胖了起来，许恺十分嫌弃，冷嘲热讽的给她买了许多减肥产品，所以，苏晚在没敢吃饱过，后来离婚了，不吃晚饭，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她躺在床上，兴奋的有些不想睡。
刚醒来的时候，苏晚还十分嫌弃这满是碎花的床，现在却是越看越喜欢。
太好了。活着，真是太好了。
*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苏晚就醒了，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耳朵却听着客厅两人的对话。
徐美云小声说:“你一会把牛奶拿出来，放在餐桌上，等会小晚起床要是没看见牛奶是想不起来喝的。”
苏寻阳说:“这丫头就是懒的很，我还是把鸡蛋也拿出来放桌上吧，不然她肯定喝完牛奶就忘记鸡蛋了。”
徐美云一顿，接着问:“你公司里那个事情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这次我打算辞职了，正好老钟他们几个那边渠道不错，我们打算自己干了。”
“哎，也是没办法，不然好好的工作也挺稳定的。”
“不管怎么样，也是一条路吧，要是好了，以后你跟小晚的日子也好过，我听说章老九今年要送他闺女出国留学了。”
徐美云小声讶了一句，“他家丫头不是才比小晚大了两岁吗，高中没毕业就出国啊？”
苏寻阳叹气，“这都算晚的了，好些人现在初中毕业就直接出去上高中了，大学毕业混的不错的就留在那边了。”
“我可舍不得小晚出国…国内有什么不好的…”
苏晚听着听着就笑了。
那时候，她一门心思要嫁给许恺，刚刚拿了毕业证，徐美云就要让她出国去，苏晚问她:“我都大学毕业了，出国去干嘛？”
徐美云骂她:“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去读研究生，读博士，读硕士！干什么不行！非要嫁给那么一个人！我养你这么大，就是给他养女儿的吗！”
最后徐美云说:“你这个傻子！”
看，连傻孩子这样的称谓都没了，苏晚就是个傻子。
她后来才明白，徐美云虽然变的又凶又古怪，可她到底是妈妈，妈妈是永远不会害自己的孩子的，她说的都对！那样的人家，不能嫁。
苏晚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她是个傻子，她没有听妈妈的话，她把自己赔进去了！
第三章
苏晚喝着牛奶，想给茉莉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才发现，她还不认识茉莉呢！要给谁打电话！
无奈的按了几下手机。
这手机，连网都不能上的。
苏晚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录，杂七杂八的存了许多人的号码，那些名字好多她都不记得了，甚至还有“张老师”，“隔壁弟弟”，这种类似的，谁是谁，苏晚根本搞不清。
她苦笑一声，原来这些人，都是在生命里停留过的人啊。
她手上不停，又翻了翻短信。
多数是朱珠和李想发来的，大概刚被清理过，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比较长的短信，还有一条朱珠前天发的，她说:“你在不表白，可就没机会啦，马上去了高中肯定会认识许多新的人，抓紧暑假吧。”
表白？
苏晚记不起了，她喜欢谁？要去表白？
正想着，家里的座机响了。
“喂……”
“喂……哈哈哈，苏晚你可以呀，听说昨天把朱珠电话给挂了！”
那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苏晚皱着眉，本想问一句你是谁，可还是忍住了。
李想见她不说话，继续问:“我说，你真病了啊？烧糊涂了吗！我是李想！”
苏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李想，她的小闺蜜，早就跟她闹翻了。
那时候，她的高中同学唱歌，苏晚带着李想一起去的，偏偏有个男生十分喜欢李想，苏晚觉得那个男生油嘴滑舌的，就劝了几句，李想没当回事，转眼就跟他在一起了，几个月而已，那个男生跟她分了手，调头就来追苏晚了，李想认定是苏晚挖了她的墙角，两人渐渐冷了下来，后来苏晚去外地上了大学，再也没有联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