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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29)

作者: 七月闻蝉 阅读记录

*

江师爷从祁爽夷的卧房出来,天黑了。

阿祁穿好衣物没有跟他出来。而祁小公子带着姜流苏堵在了门口。他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江若谷都怀疑是被祁爽夷这个女人给榨干了。

看过祁爽夷的那些东西,练手剥的皮削的骨后他是一一取了物证,如此一来身上都是血的腥味。

他不是很在意,反而笑了笑,眉眼弯弯,从祁小公子身边绕了过去。

“你们祁家完蛋了。”他身后有人道。

祁小公子目送他离开,他这一身丧服着身仿若是早有预料。

风吹着猎猎作响,祁爽夷被他揪着头发出来时他似疯癫了一般。平日病猫一般今个却是格外的残暴。

他一边哭一边把她带到祁家的祠堂,已经残破不堪的祠堂里都是灰,从头到尾姜流苏都冷眼看着。

在他眼里祁爽夷是个荡。妇。这些年做的事情死有余辜,如今苟活现在是老天瞎眼,只是从前他不明白为何祁小公子一直保着她。

祁小公子当着姜流苏的面,押着她跪下,一向任性的祁爽夷很听他的话,脸上挂着笑,狼狈不堪中仿佛夹杂着一种解脱。

“怎么,你想弄死我?”祁爽夷一字一句道,扭头看着他,一头长发如瀑,半遮着暴露的肩头,胭脂被擦掉后唇色有些许粉红,不过干的翘了皮。

祁小公子苦涩咽下那些话,只道:“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他们逼我的时候我就不想活,后来那些下人也敢,我早就觉得这身体于我是个累赘,不干不净活着,对着这些排位,你要我怎样?”她嘶声道。

祁小公子望着上面的排位,沉默地末了泼了油,点了火。

“他们不是东西,你却为此不珍惜自己。我说保护你,我做到了,你呢?”祁小公子逼问道。

他搂着的祁爽夷哽咽着,脑子里浮现出很久以前祁爽夷的模样。

十几岁的她模样生的不错,因为是爹从外面带回来的,遭人白眼的多,有人揣测她是捡的。生气的祁爽夷什么都不怕,打的头破血流后被关在了小柴房里,吃喝都要经过允许才能送过去。

她那时候跟姜酒一样倔强,饿的晕过去了也不叫唤一声。祁小公子是她堂兄,面冷心热,好心给她吃喝。至于衣物,等到那一日她被外面的小厮偷看光了才知她其实穿来穿去都是一套。

第一次洗澡被人偷看,她气疯了,这事翻来想去都咽不下,最后她把小厮打晕了阉掉。祁小公子也是后来知晓。

她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祁小公子好奇之下跟着她很久,后来看到她被人压在墙角糟蹋。她硬气地一声不吭,趁着她可以叫伯父爹爹的人到高潮时对着脖子一口咬住,咬出血来弄得人生疼,被一巴掌扇的歪过头。

事毕她跟破布似的被人丢在墙角,眼神无光,好一会才慢慢恢复,呸了一声拼命去搓洗自己的身体。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祁小公子说。

祁爽夷想了想,揪着他的衣襟,唇贴着她的喉结,突然咬了一口。

“你现在想我死,还想我变成从前的样子,你愿望可真大。”她嘲道。

屋里烧起了烟,呛人口鼻,祁小公子摸摸她的鬓发,扭头对着姜流苏道,“你可以滚了。”

姜流苏却人已不在。

门口被火光照亮一片,两个影子慢慢被吞噬。

她趴在他胸前,祁小公子有一年春天给她端了一盆小苍兰,十几岁不到的小少年冷冷看着她,强硬塞给她,只道:“你养好花,我把你养的同花一般。”

她心头一颤,伸手抖着没结稳。

祁小公子不悦道:“你故意的罢。”

祁爽夷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就透露出此刻的心情。如今想想,那是一种悸动,有人把她这样,被当做草芥的人当娇花莳弄,虚假的像在梦里。

如今她也在梦里,梦回了过往。

“我没把自己养好,你的兰花赔不了你,我把自己赔给你,我陪着你一起死。”她低低说,彼时火烧灼到了衣角。

祁小公子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畔轻道:“很好。”

*

姜酒无意识被阿葱扶着,火光冲天照亮她的脸庞,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口里喃喃道着什么,离了祁府郎大公子走在了前面,守着江若谷出来。

他回身看着姜酒,问道:“青衣草不管用吗?”

阿葱摇摇头。

他抓着她的手,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替我等着江大人,我先回府。”

说罢抱着她先上了马车,这一条街空空荡荡的,风把帘子掀开了一角,她抱着的姜酒闭上眼睛显得很是脆弱,脖子纤细的可以一把掐住,稍用力仿佛就可以掐死她。

她抓出的血痕不多,一旦她这般郎秀姑且算她发病了,十年前在官道上把她捡回去后一段时间便是如此。先时找了宫里的御医瞧过,用了几味药草压制,这些年照理说应该已经平复了,怎么又会复发呢?

他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如何开口。

☆、一个个的戏精

夜里郎秀从宫里请来的御医提着药箱过来,不是以往的王太医了。

这一回是个约莫才三十不到的后生,从庑廊过去,立在他面前时郎秀迟疑了会,好半天才问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御医。

“怎么是你?”郎秀认得他,前些年还是王太医的徒弟呢。

他恭恭敬敬垂手道:“师父近日在为皇上调养龙体,夜里抽不得空,在青鸾宫外等着陛下差遣,因元安医术尚可,便遣我过来。”

郎大公子微微一叹:“陛下近日操劳过度,我这个弟弟很是担忧,不过太医院的太医都只剩你一个了吗?”

他眸光凌冽,到底是不怎么信任年轻的太医。

宋元安低着头,应道:“整个太医院,资历高的都在宫里的青鸾宫外。同辈中因我医术略胜他们,师父才让元安前来,之前师父已同我说过姜姑娘的事情,现下可否让我看看?”

郎秀点着头,侍女引宋元安入内,他转身披着外衫却是要出门。

临行前吩咐道:“阿姜犯病了,你好好照顾她,莫要去刺激阿姜。我出去会,江若谷那边盯紧了。”

阿葱跟着他后面止于门前的石狮子附近,天上月冷星寒,街道上已然空空荡荡,她紧张道:“大公子去哪里?”

郎秀系好系带,侧身向她摆手:“你回去罢,我去哪里你不必知道,对你不好。”

阿葱跟着他很多年,郎大公子背地里做的阴事她都知晓一二,如今深更半夜匆匆出门,想来没有什么好事。

他的影子在青石砖铺的地上拖的斜长,头上玉冠束着发,穿着淡青的外衫在夜里瞧着有几分单薄,阿葱见他走的缓,忙跑回去取他月白的披风,谁知一会功夫出来他人就不见了。她抱着披风在怀里,些许失落感把心房溢满。

回去一见姜酒那样,阿葱把披风丢在了一旁,宋元安轻瞟了一眼便去外间写方子。屋里几个侍女垂手,只见她坐在床沿,给姜酒掖了掖被子,视线触及她脖颈上的血痕时手一顿。

“你呀就是会闹腾。”阿葱自言自语。

“太医人在何处?”阿葱撩起帘子道。

宋元安在写药房,都是些寻常的药,不过就算是多么稀有,依阿葱看,郎大公子都能弄来。

她撑着桌面问:“这些没用罢?你师父给阿姜开的都是很珍贵的药材,那个青衣草制成的香囊熏香都难弄的很,他都说此病凶险,你怎么这么随便开药呢?”

宋元安款款道:“这是清热降火除燥的方子,我看姑娘脸色不好,是写给姑娘的。”

他直视阿葱的眼睛,方子写完了吹一吹叠好给她。一张平庸的脸上除了一种温和的笑意外再无其他。

阿葱哼了声,粗暴的抽过来道:“阿姜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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