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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荣妻贵(12)

方嬷嬷也想起这些日子时常被众夫人太太拿来讨论的闲话,正是瑞郡王世子的风流韵事,也不由着急了起来,道:“那岂不是要在他胡闹起来之前将姑娘的婚事定下来?”

郑氏不由叹了口气:“我原是瞧中了张家次子,张大人虽是御医,可张家也是世代的书香之家,往上几代比咱们家也显赫些,不过如今没落了,跟咱们也算门当户对,谁也不高攀谁,张家家风也素来不错,这年轻人又聪敏好学,听闻身边也清静,并无那些莺莺燕燕。我思来想去,还是该给珞瑶配个书香之家的,正巧张夫人也有此意,本以为是天造地设,可谁知今日母亲在张老夫人跟前旁敲侧击,那张老夫人竟是隐隐透露出要将娘家侄女配给自家的打算。”

方嬷嬷也遗憾的道:“既如此,也勉强不来,只得另寻佳婿了。”

“可不是,我如今再是不敢了,那陈浩然的娘不过是个农妇,大字不识一个,同样能闹得咱们非退婚不可,这张老夫人见识广阔,到如今还把着管家权,不肯叫几个儿媳妇理事,若真将忤逆了她的非将珞瑶嫁进去,还指不定她日后怎么磋磨珞瑶呢。”

方嬷嬷叹道:“如老夫人这般温和宽容的婆婆,到底不好寻,光瞧了婆婆还不成,男子自个儿也得知上进有品格,便成了难上加难,还不知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十全十美。”

?

☆、第 12 章

?郑嬷嬷回了湘兰院,因得了她吩咐,今儿院里头十分安静,粗使的丫鬟婆子忙活完凑在一起,也不敢琢磨今儿发生了什么事,捡那有的没的说一通,权当打发时间。

瞧见郑嬷嬷进院,几人站起身问候:“嬷嬷回来了?”

“嗯。”郑嬷嬷只略微点头,脚步并未停歇,径直进了屋子。

“姑娘这会儿可得闲?”

简珞瑶正排列着手中的一叠信纸,回道:“不忙,嬷嬷有事直说便是。”

郑嬷嬷却凑近了一点,转而笑问道:“这不是三少爷给姑娘写的信么,姑娘翻出来是为甚?”

“说是写给我的信,其实里头全是些游记见闻,还有他自个儿题诗作画,虽是些歪诗,倒也可以装成册,给爹娘大哥他们都瞧一瞧。”

在一旁帮着排序的秋霜也笑道:“可不是,听说三少爷如今在外头有些才名,姑娘将这些装裱起来,日后说不准就直接出成书了。”

郑嬷嬷闻言便道:“前次听方嬷嬷说过,有好些夫人太太向二太太打听三少爷。三少爷自三年前离家游历,这些年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没待几日便又匆匆离去,那些个夫人太太更不曾见过三少爷,如今能打听,可不是为着三少爷在外的才名。”

说到这里,郑嬷嬷又叹气:“只是三少爷心不定,还不知何时能安定下来。”

“明年二哥和小叔要下场,他定会回来,到那时有爹娘和祖母看着,再走就由不得他了。”

郑嬷嬷点头称是,倒没再说下去,她想的是三少爷毕竟是男子,晚些都不打紧,再不济还能像二少爷一般先定亲,真正苦的是自家姑娘。不过姑娘好容易走出来,她也不想再提这些伤心事。

屋里一时沉默,简珞瑶细细的按日期将信纸都整理好,这才交给秋霜:“你手巧,替我装起来罢。”

秋霜瞧了一眼,倒笑了:“姑娘为何不给它做封题字?”

郑嬷嬷闻言也笑道:“三少爷小时爱躲懒,常哄了姑娘给他写夫子布置下来的任务,以至于姑娘将三少爷的字临摹得惟妙惟肖,连太太都分不出来,姑娘替三少爷作序,只怕无人看出端倪。”

简珞瑶却叫了红云打水来净手,才道:“那便先放着罢,待我哪天有兴致了再做。”

郑嬷嬷亲自拿了帕子给她擦手,一面道:“姑娘,老奴方从太太那儿过来,今日之事,到底是姑娘鲁莽了,太太叫姑娘这几日都在院中别出门,抄一遍《女诫》。”

简珞瑶还没说话,端着水盆的红云却已经皱眉道:“可姑娘也是顾全大局,瞧着瑞郡王世子那样儿,姑娘不出去,他便真要擅闯了,到时难看的是咱们整个简府。”

郑嬷嬷看了简珞瑶一眼,就怕她也是这般想,便解释道:“太太也是为姑娘好,虽然管家说了保密,却也不能绕过老夫人去,面上总要有个交代。”

简珞瑶点点头:“我知道,等会用过了饭就摆墨。”

郑嬷嬷笑道:“不用这般赶,太太没说时限,姑娘这些日子慢慢抄便是了。”

于是简珞瑶过上了在家罚抄书的日子,足不出户,为此简司业还过问了一句:“我听千珏说瑶儿被拘在屋里受罚,怎么回事?”

正亲手给丈夫脱外衣的郑氏闻言便笑了:“这才第一日呢,那小子就向你告状去了?”

简司业坐在椅子里,端着茶细细品了一口,才放下茶杯道:“也不怪他,方才我检查课业,看他今日字写得比平日都工整,他说是陪瑶儿一块写的,想是瑶儿被罚,顺便也盯着他练字呢。”

“那我倒是一箭双雕了,这小子平时滑溜得狠,如今在他姐姐眼皮底下,总算认真了一回。”

郑氏是打趣,简司业却没笑,再一次问道:“瑶儿犯什么错了,竟要被罚抄《女诫》?”

“犯了什么与你何干,你往日不是不管后院的事吗?”郑氏瞥了他一眼,简司业尴尬的笑:“瑶儿素来聪慧懂事,小时候兄弟姐妹不省心时,她也没闯过祸,最是让人放心不过了,这长大了反倒要受罚,才有些好奇罢了。”

“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头怕是担心我冤枉了你宝贝女儿罢。”郑氏嗔了丈夫一句,眼波流转,却也不再卖关子,说了来龙去脉,“老爷昨儿有聚会,回得晚些,便没拿这糟心事打扰你,委实是那瑞郡王世子不着调……”

“欺人太甚!”听得妻子的话,一派儒雅的简司业气得吹胡子瞪眼,桌子被拍得咚咚响。

郑氏看着被丈夫扫在地上已成碎片的青瓷茶杯,一阵心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单是这套南边得来的青瓷杯,价格都抵得上府里下人加起来半个月的月银了,生怕丈夫一怒之下把另外几个茶杯也扫下地,郑氏忙上前劝道:“你气也没用,咱们还能跟郡王府较量不成?我瞧着这简郡王世子怕是又后悔退婚了,趁着他纠缠之前,先把珞瑶嫁出去,任他是郡王世子也没辙了。”

简司业点头,气顺了些了,还是更关心嫡女,“可他胡闹,关瑶儿何事,为何要瑶儿受罚?”

“原是怕母亲怪罪,不过之后与母亲商议过后,倒不如让她安生在屋里待着,大伙儿都知道咱们四丫头在家闭门不出,便是那瑞郡王世子真闹出些什么,也跟咱们扯不上关系,索性如今相看的当口,各家太太夫人都知道咱们四丫头的秉性,也不用她露面。”

知道简珞瑶不是真正的受罚,简司业这才放心下来,道:“那便好。”

郑氏却斜睨了他一眼,挑眉道:“如何,没冤枉你宝贝女儿罢?”

简司业微微一笑,又道:“虽是禁足,瑶儿还乐在其中呢,今儿还给我说要将千珩写给她的信装订成册,还要自个儿作序……”

还未说完,却见郑氏柳眉一竖:“先还道是千珏说的,分明自个儿去见了四丫头。”

简司业咳了咳,面色有些尴尬,郑氏关注的却依然转移到数月未归的简千珩身上:“还有千珩那小子,他总是忍不住往外跑,怕是你们父女也没少怂恿罢?”

“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男子志在四方,他既有这个心思,又何必像女子似的将人拘在屋里?”简司业道,“若非千珝决定了明年下场,他想外出游历,我也是支持的。”

儿女多了便是这般,夫妻俩刚说完简珞瑶的事,又在儿子的终身大事上起了争执。不过好在过去数日了,令人担忧的瑞郡王世子还没出幺蛾子。

简府依旧风平浪静。

张天祥却越来越不爽,华丽的马车在平康坊门前停下,坊内伙计笑脸上前迎接,却被看谁都不爽的瑞郡王世子一脚踢开:“滚开,一身腌臜也敢往本世子身前凑!”

伙计还要捂着屁股陪笑道:“是小人不长眼,还望世子爷大人有大量。”

张天祥冷哼一声,正欲拂袖而去,身后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世子爷今日不在郡王府陪着心尖子,还有空来平康坊?”

闻声回头,身后站着个锦衣玉带的年轻人,笑容轻佻的看着张天祥,跟在张天祥身后的云杉见礼道:“方四少。”

原来此人正是平日与张天祥一拨混的狐朋狗友,兵部尚书方大人的幼子方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