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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飞(10)

于是乔何又一次吻住了杨羽冰凉的唇,并不敢吮吸,就拿舌尖试探地舔他哥的嘴角,越亲心跳越快,几乎克制不住粗暴舔舐的欲望,把杨羽亲得轻声呻吟,最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哥,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不习惯?”乔何及时抬起头,紧紧盯着他哥水光潋滟的唇轻声询问。

杨羽困顿地抓了一下乔何的手腕,只道:“没,我担心明日……”

“有我呢。”乔何把杨羽抱在身前拍了拍背,“明早哥哥只管演戏就好。”

杨羽抬起腿,用脚尖蹭了蹭乔何的脚踝,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乔何目光瞬间温柔,捏了捏他哥的脸颊安稳下来睡觉了。

这夜断断续续下了几场秋雨,杨羽醒得早,四肢冷得直发抖,他就把双手伸进了乔何的颈窝。

“哥?”乔何睁眼就把杨羽搂进了怀里。

杨羽的手逐渐恢复了知觉,便坐起身说:“该起了。”

乔何捏着他哥微凉的指尖蹙眉,起身把杨羽抱在身前穿衣服,逼着他把自己的挡风背心套在西装下才罢休。

窗外飘来一阵迟缓的脚步声,杨羽穿了鞋往门边走,推开房门的刹那被冷风呛得直咳嗽。

德叔身上还套着暗红色的马褂,手里捏着封拜贴,目光在他与乔何身上打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杨羽心心念念的只有拜贴,一把抓过德叔手上的信封,提高声音唤道:“乔何,来了!”

乔何闻声踱到他身后,先把外袍披在杨羽肩头,然后才接过拜贴细细地看。只见信封的红色封条上写着“乔何亲启”四个大字,里面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纸上只有一行蝇头小楷——卯时方宅,龙门阵。

杨羽的脸色刷得白了,攥着乔何的手腕声音里满是恐慌的战栗:“乔何……乔何,苏一洪要摆龙门阵。”

乔何挑眉笑了笑,把拜贴扔回给德叔,折回床边把军装穿得整整齐齐,戴上手套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他一低头,果然看见了杨羽担忧的眸子。

“哥,苏一洪要摆龙门阵,咱就让他摆,闯过去了胡二麻便再也不是威胁。”乔何抬腿把裤脚塞进长靴,“躲不过去的。”

“可万一闯不过去呢?”杨羽攥着乔何的衣袖不撒手,“这些年我在苏家见了多少人死在龙门阵里,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闯过去?”

“哥。”乔何忽然转身捏住了杨羽的肩膀,“六年了,我不会放弃的。”

杨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被乔何滚烫的目光烧得垂下了头,只得咬唇冷哼:“不要命!”

乔何俯身笑了笑:“有哥哥在,我不怕。”

“救不了你!”杨羽闻言心里火起,捂着嘴咳嗽得直不起腰,还忍不住断断续续骂,“你……你长大了,翅膀硬了。”

“哪里的话?”乔何走过去替杨羽拍背顺气。

天边炸响一声惊雷,杨羽猛地窜进乔何怀里,攥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乔何,听我的话,别去闯龙门阵。”

“可是哥,我已经等了六年了,你也在苏家呆了六年了,如果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还要再等多久才能报仇?”

杨羽闻言颓然地撒开手,抱着乔何的腰半晌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嗓音嘶哑:“我帮你。”

“别。”乔何一口回绝,“会暴露。”

杨羽明知此话有理却还搂着乔何的腰不让他动。

乔何满心欢喜地问:“哥,你担心我?”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杨羽恨恨地抱怨,“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弟弟……”乔何脸上的欣喜如剥茧抽丝般褪去,抬手把军帽扣在了脑袋上,一把推开杨羽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走,“德叔,备酒吧,时辰差不多了。”

杨羽急得三步并两步追上去,不明白乔何发什么疯,没跑多远就停下来咳嗽几声。乔何板着脸往前走,天边轰隆隆滚来一串闷雷,他听着身后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终究不忍心,抿着唇折回他哥身边拉住了杨羽的胳膊。

“没事儿的哥,苏一洪来这儿的目的是探我虚实,龙门阵虽凶险,他却不会用此阵要我性命。”乔何扶着他哥往前走,嘴里止不住地劝。

德叔把双手抄在袖笼里,冷眼瞧着他们兄弟俩的身影,到没再说什么,就是盯着乔何的目光很是不善。乔何只当没看见,一路绞尽脑汁,好说歹说终于把杨羽给说服了。

此时天色昏沉,看不出几点钟的光景,方公馆里的灯笼却还没有熄。杨羽踩着一地摇曳的血色火光,走几步停几步,手指勾着乔何袖口的一粒纽扣出神,直到走到前厅门口,听见方宅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才陡然惊醒。

“乔何,不许死。”杨羽哑着嗓子叮嘱,“乔家不能没有你。”

乔何也停下脚步:“那哥哥呢?”

杨羽闻言猛地仰起头:“自然也不能没有你,乔何,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乔何了然地笑了笑,没再多问,却一把捏住了他哥的手腕:“是时候进去了。”

杨羽神情一凛,转头去看方公馆阴暗的前堂,几只昏暗的电灯泡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而光影的尽头终是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闷响。

第10章

前堂只有屋顶正中开了一方天窗,晦暗的光浮在半空既已被电灯阻隔了去路。

苏一洪的龙头拐杖顶端闪着寒芒,杨羽见过他藏在杖中的双刃剑,上一个在龙门阵里丧命的人,实际上是被苏一洪用剑捅死的。

堂中摆了整整三条长桌,桌上酒碗一字排开,德叔抱着酒坛一溜边泼泼洒洒地倒了过去,都不带停顿的,顷刻间满屋都是刺鼻的酒香。

苏一洪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双手撑在拐杖上仿若风烛残年的老人,可正是这样一位老人主宰了雁城,更毁了乔家。

乔何拎着杨羽的胳膊,把人拽到桌子顶头一把按下:“苏老爷,久仰。”

苏一洪身上的金丝团锦长袄被电灯泡照得泛起一股子腐朽的气息,他并不在桌子另一段落座,却与乔何一般,扯着苏士林的手腕把人按坐了下来。

苏士林的眼睛自从进屋起就黏在杨羽身上,见他面无血色,顿时恨不能把乔何盯出个洞来才好。只可惜杨羽一门心思都扑在龙门阵上,哪里还能顾得上苏家的小少爷,于是苏士林眼睛瞪酸了也没换回他一眼。

“乔何,这可不算是待客之道。”苏一洪的笑声里满是被时代洪流卷走的陈旧,杨羽恍惚间觉得自己对面站着的是一位垂垂老矣却不肯退位皇帝。

可苏一洪若是皇帝,那乔何便是不怕死的叛军,他把腰间的枪往桌上一摔,挑眉冷笑,轻蔑地瞥了一眼苏家噤若寒蝉的家丁,手轻轻搭在了杨羽的脖颈之上:“苏家有苏家的待客之道,我有我的。”

苏士林蹭地蹦起来:“先生!”

苏一洪抬手就把他按了下去,皱纹遍布的脸微微痉挛,阴险的笑意从眼角缓缓漫延到脸颊:“乔何,你杀死一个教书先生对苏家造不成任何威胁,只会触怒我而已。”

“苏老爷怕是在说笑吧?”乔何咧开嘴笑出满嘴白牙,“昨日我撞见杨先生和米铺的老板合谋提高米价,就算不是你的意思,这雁城的老百姓也会觉得是你的意思。”

苏一洪脸上的笑意又从脸颊边迅速退回眼角,他伤疤遍布的手攥住了手杖顶端,杨羽如坠冰窖,差点也站起来。

“你是在威胁我?”苏一洪抓着拐杖慢吞吞地往乔何身边走。

乔何嘴角一勾:“时代不同了,咱的脑子也得换点新东西进去不是?”

苏一洪阴森森地笑出了声,忽而转身按住一碗烈酒:“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朝气。”

“苏老爷怕是在说笑呢。”乔何暗中拂了一下他哥的肩膀以示安抚,继而抬腿走到桌子另一边抓住了苏一洪手边的碗沿,“谁不知道这雁城几万口人都靠着您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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