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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猫(13)+番外

不过今日季达明事情多,老有人敲门进屋,所以心思并不能集中在伊默身上。反观伊默,一开始还害怕得头都不敢抬,后来渐渐习惯了敲门声,不管谁来都好奇地偷瞄,最后都能跟在季达明身后跑前跑后地办事了。

季达明以前忙起来就顾不上伊默,现在一心二用,与旁人谈事时总是把手背在身后给伊默牵,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俩关系亲密,也只有伊默还在担忧他娶妻以后与自己疏远。

七月中旬,天气燥热得厉害,季达明在商会待了小半天就已热得不行,帮伊默将衣袖卷起来以后,盘算着回家消暑。

伊默热得趴在桌上不肯起来,说是书桌凉快,他哭笑不得地将一应物件全搬开,把伊默抱到桌上躺着,再替对方脱了鞋,浇了点凉水到白皙的脚背上。

陈五刚巧在这时进门,手里拎着食盒:“少东家,李婶让我送来的。”

季达明打开一瞧,食盒里搁着两大碗绿豆百合汤,还有一小碟白砂糖。他正愁没办法消暑,这汤当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快些喝了,免得中暑。”季达明端着碗拉伊默坐起来。

伊默一听有吃的,立刻来了精神,坐在桌边伸长脖子喝了一大口,继而整张脸皱起,捏着鼻子才把嘴里的汤艰难地咽下:“好苦。”

“苦?”季达明尝了尝,“坏了,忘给你放糖了。”他说完笑起来,“良药苦口,不放糖更解暑。”

“我才不信。”伊默拿着装糖的小碟子小心翼翼地往碗里撒,撒了一半以后把碟子放回食盒,含着手指嘀咕,“季先生骗我。”

“不骗你。”季达明喂伊默喝汤,空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环住这人纤细的腰,“还苦吗?”

伊默毫无察觉,贴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喝,无暇回答,将汤一口气喝干,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然后将头自然而然地靠在了季达明胸口。

季达明便顺势将伊默搂在身前,下巴贴着对方微凉的额头,轻声笑起来:“喝饱了就困了?”

“季先生也喝。”伊默迷迷糊糊地伸手,“我给你留了糖。”

“好,我也喝。”季达明握住伊默伸出的手,“困了就歇歇,我抱着你。”

伊默搂着他的脖子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悄声呢喃:“季先生比桌子舒服呢……”

季达明笑了笑,抬头见陈五还在,微微怔住。

陈五窘迫地挠头,从兜里掏出几块蜜枣:“李婶让我带的,说是怕伊默嫌汤苦。”

“还有事?”季达明示意陈五将糖放在桌上,蹙眉思索片刻,反问道,“是不是有谁去公馆找我了?”

“您真是料事如神。”陈五愁眉苦脸地点头,“那位来了,李婶遣我来问您乐不乐意见,不乐意,咱就想法子把她打发走。”

“打发走吧。”他低头看着伊默的睡颜,心尖微颤,“我今晚带小默去外头吃,免得一回家就撞上。”

陈五听出季达明话里的深意,拍着胸脯打包票:“您放心,保准在您回来前就赶走!”

“但愿吧。”季达明心不在焉地敷衍。

陈五不说,他怕是会将这些琐事都忘在脑后,重生多少回也记不住的,然而现在为了伊默,诸事都得上心,季达明不得不提起精神应对家里的纷争。

伊默忽然在他怀里动了动,偷偷摸摸挠了下鼻尖,然后继续装睡。

“别装了。”季达明抱着伊默走到窗边透气,“早就发现你没睡着。”

伊默难为情地睁开眼睛,搂着他的脖子晃腿。

“想问什么就问吧。”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后脑勺,“我说过的,你问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伊默闻言在他怀里动了好几下,急得抓耳挠腮:“季先生,今晚……今晚……”

“别怕,想问什么都可以。”季达明见伊默犹豫,柔声哄道,“只要你问,我就说,绝不食言。”

这话一出口,伊默便安静下来,歪着脑袋像是在听窗外的蝉鸣。

“季先生,今晚我们去吃什么呀?”

季达明千算万算,算不到伊默的心思,本已做好准备讲家里的情状,却不料白紧张一场,忍不住笑弯了腰:“你就想问这个?”

“嗯。”伊默乖巧地点头,“季先生会告诉我吗?”

“会。”他收敛了笑意,“小默,你真的只想问这个?”

伊默把半张脸埋进季达明的颈窝:“我……我什么都想问,也知道问了季先生就会说,可我不要季先生难过。”

伊默的嗓音越说越低,他知道是怀中之人难过的缘故,胸腔不受控制地发出一身近似于哀叹的呻吟。伊默在季达明怀里沉默了,搂着他脖颈的手臂越收越紧,季达明感受到一丝颤栗,终是发现伊默在害怕。

“小默!”他猛地将人抱紧。

伊默的战栗更明显:“季先生,不要……不要抱这么紧……”

季达明并不松手,蹙眉问:“为什么?”

“我怕……”伊默刚开口,忽而蹬了一下腿,继而情绪如潮水般飞速褪去,转而笑吟吟地望着季达明,“季先生,晚饭吃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季达明却彻彻底底地怔住了,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时间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伊默不愿与他说心里话了。仿佛一腔热血被凉水扑灭,季达明心里与伊默白头偕老的四五成把握顷刻间灰飞烟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重生以后竟会与伊默疏远。

“季先生?”伊默见季达明愣神,捏了捏他的鼻子。

季达明失魂落魄地走回桌边,将伊默放下,端起自己那碗苦涩的绿豆百合汤一饮而尽,连伊默焦急的叫唤都置之不理。

“糖,季先生加糖!”伊默端着小碟子往他面前贴。

季达明喝完,一把攥住伊默的手腕,将人压在书桌上,目光深沉:“我不许你嫁人!”

伊默捧着碟子生怕白糖撒出去,呆愣愣地张嘴“啊”了一声,再茫然地点头:“好。”

“我……”季达明转瞬清醒,察觉到伊默眼底的惊慌,苦笑着起身,“我是不是很奇怪?”

伊默揉着手腕起身,见他站在窗口,忍不住跑过去抱季达明的胳膊。

“我脾气不好,人还凶。”季达明颓然感慨,“家里少有人与我亲近,小默,你是不是也怕我?”

“不怕。”伊默虽胆怯,却笃定地摇头,“季先生很温柔。”

季达明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头望进伊默湿漉漉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将手伸了过去。

蝉声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殆尽,季达明眼里除了伊默,什么都没有了。他用指腹温柔地抚摸伊默湿软的下唇,用目光急切地描默清秀的眉眼,恍惚间已俯身逼近那张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嘴。

或许这个吻会把伊默吓跑,可季达明已经忍不住了,他爱伊默甚过一切,亦可为他抛却一切,这份爱世俗伦理与纲纪伦常皆不可挡,唯一能阻拦的,大概就是伊默的抗拒了。

可伊默没有拒绝,甚至踮起了脚尖。

季达明的心蜷缩成一团,又酸又涩,他与伊默分开得太久了,久到双唇还未触碰,他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小默会不会嫌他吻得粗暴?会不会喘不上气?若是觉得难受了,会不会再也不会接受他的吻?

“季先生。”伊默忽然闭上眼睛,将季达明推开些许。

季达明如梦方醒,捏着伊默的手腕,哑着嗓子问:“为什么把我推开?”

“季先生在说什么?”伊默移开视线,神情飘忽,“我听不明白。”

季达明心底攒起一股无名的火,将伊默搂在怀里固执地逼问:“为什么推开我!”

伊默眼里氤氲着水汽,脸上的笑又丑又别扭:“季先生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季达明面无表情地捏住伊默的下巴,心一横,作势要不管不顾地亲。

伊默的眼角突然滑下一行泪:“就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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