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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猫(46)+番外

“可是很冷啊。”伊默振振有词地抱怨,“手炉早上就凉了,季叔叔又起得早不陪我,一个人睡特别不舒服。”

季达明怔住了,搞了半天还是他的错:“没我,你觉得冷?”

伊默点头如捣蒜,气咻咻地啃包子。

季达明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当真如此。他睡眠浅,习惯早起,松开怀里的伊默时,都会摸摸这小孩儿的手,一开始还是温热的,等他吃完早饭回来,伊默的手指头就变得凉丝丝的。

“过些天带你去看郎中。”

伊默抬头“啊”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点头。

“小孩儿,谁要你体质这么差的?”他好笑地看着伊默。

“季叔叔。”伊默不喜欢他这么叫自己,气恼地咬肉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季叔叔最坏了。”

季达明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把伊默搂在怀里看他吃包子。

商会离公馆近,没一刻钟就到了,伊默吃完了包子,趴在床边看车窗外的飞雪。

瑞雪兆丰年,这场大雪是好兆头。

季达明戴上手套把伊默抱下车,伊默却闹着要自己走。

“雪厚。”他不撒手,“别把鞋弄潮了,待会还要放在炉子上烘。”

“季叔叔……”伊默大半张脸被围脖遮住,笑得眉眼弯弯,“我就要自己走。”

季达明只得把伊默放下来,率先走了几步,一回头就看见这人蹦蹦跳跳地寻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地跟着,季达明走到哪儿,伊默就跟到哪儿,大脚印套着小脚印,踩得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响。

季达明走到商会门口,弯腰等伊默扑到自己怀里,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坠冰窖。

阴沉的天上满是厚重的云,日光在云朵间苟且偷生,狂风卷着刀片似的雪花呼啸而来,晦暗不明的光影在他眼底乱晃。

——不可能。

季达明的心狂跳不已,腾地站起来。

“季叔叔呀!”伊默忽然撞进他怀里,笑得合不拢嘴,“我追上你啦。”

季达明猝然回神,把伊默一把抗到肩上飞奔进商会,略微有些神经质地上下打量。

伊默茫然地望着季达明,用手臂费力地抱他的腰:“季叔叔?”

“小默……”季达明口干舌燥,颤抖着帮伊默解围巾,然后急不可耐地亲上去,“你还在我身边……还在……对不对?”

“季叔叔你在说什么?”伊默羞羞答答地推他,“好多人看着呢,我们去屋里亲好不好?”

季达明魂不守舍地牵着伊默往商会里走,可又忍不住回头——马路对面空无一人,看见孟泽仿佛是他的幻觉。

“季叔叔!”伊默进了屋,立刻大胆起来,蹦到季达明怀里扭着屁股蹭他,“季叔叔,你是不是想弄!”

季达明还有些愣神。

他不怕孟泽,但他怕命运再次与前世重合。孟泽如同一个契机,只要他存在于世,悲剧就有可能重演。

季达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毕竟孟泽只是个无依无傍的孤儿,可他会耍小聪明,利用各家族之间的矛盾引发争端。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孟泽在很多人眼里,都如同蝼蚁,可上一世的季达明就栽在对方手里,彻彻底底。

然而孟泽应该还被关在牢里。

季达明强迫自己定心,抬眼去找伊默,却见伊默正趴在沙发上脱裤子,哼哼唧唧地蹬腿。

“小默?”他诧异地走过去。

“季叔叔,季叔叔!”伊默的眼睛泛着光,“快帮我弄。”

“在这儿?”季达明暂时将孟泽的事抛在脑后,怕伊默冻着,把火炉搬到了沙发前,“不怕别人突然进门?”

“不会有人进来的……”伊默搂着他的脖子呢喃,“季叔叔帮我弄出来以后,我就帮季叔叔弄。”

季达明的耳根被伊默舔湿了,心神微动,克制不住伸手去摸,却不料房门猛地被人推开。

顾天胜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满身都是未化的积雪:“达明兄,出大事了!”

伊默光着屁股,呆愣愣地窝在季达明怀里,被吓傻了,须臾哇的一声哭了。

季达明无奈地把人搂紧,又拿了外套披在伊默肩头:“别怕。”

顾天胜察觉出异样,尴尬地退出门,等着季达明把伊默哄好。

可伊默又哪里是好哄的。

季达明一边帮伊默穿衣服,一边安慰:“没事,他没看见你。”

“才不是……因为这个……”伊默抽抽搭搭地抹眼泪,“季叔叔……为什么不关门?”

季达明忍笑回答:“好,我的错。”

“季叔叔坏……”伊默眼睛都哭肿了,“我害怕……”

“乖,季叔叔以后到哪儿都锁门。”他吻去伊默眼角的泪水,“别哭了好不好?”

伊默穿好衣服,哼了一声,自己跑到沙发边拿屁股对着季达明,看书去了。

季达明摇了摇头,起身去叫顾天胜,心里满是不安。顾天胜见他开门,早已忘却先前的尴尬,抓着季达明的手臂急促道:“出大事了。”

“进来说。”季达明连忙侧身把顾天胜请进屋。

顾天胜走进门,坐都来不及坐:“孟泽不见了。”

屋里静了一瞬,窗外却有风雪在咆哮。

“什么?”季达明猛地抬头,“怎么会不见了?他可是被关在监狱最里面的牢房里。”

“你听我慢慢说。”顾天胜苦笑不已,“我弟弟上任以后逐一排查过往案例,检查牢房,结果发现原本应该关押孟泽的牢房里关的是别人。”

季达明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什么意思?”

“就是说……别的犯人被关在孟泽的牢房里,真的孟泽不见了。”顾天胜狠狠地捶桌子,“监狱本来狱卒就少,加上光线又暗,等我弟弟上任以后才发现问题。”

“这不可能。”季达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我和小默去见过孟泽,当时他还在监狱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副警长还在的时候。”季达明说完,心里咯噔一声,“你弟弟……”

“不错。”顾天胜愁云满面,“我弟弟的警长位置怕是保不住了,丢犯人这么大的事儿,不好向上头交差。”

“林副警长……”季达明咬牙道,“天胜兄,看来我们都被摆了一道,这个林副警长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窝囊。”

“达明兄何意?”

“你弟弟丢了警长的位置,谁是最有可能接替的人选?”季达明眯起眼睛,“当然是林副警长……我怀疑他故意放走孟泽,等你弟弟上任以后借故告假,把囚犯逃脱的罪名嫁祸在新任警长身上,如此一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来接任。”

“还可以借机打压顾家。”顾天胜恍然大悟,“一箭双雕……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有头脑?”

“不是他有头脑。”季达明的心沉入谷底,“你还记得孟泽以前帮谁做事吗?”

“大光明。”顾天胜陷入回忆,“如今大光年又投靠了陈记……难道说……?”

“陈振兴。”季达明为自己的大意懊悔不已,“早该想到他不会善罢甘休。”

陈记商行的会长,工于心计善于权谋,此番是季达明失算了,栽了个大跟头。

“达明兄我先回家。”顾天胜边走边裹围巾,“咱们得想想法子,万一真是陈振兴捣的鬼,以后的事情可就复杂了。”

季达明坐在椅子里愣神,他不仅担忧,还懊悔。

明明是重生的人,竟还是落入了敌人精心编织的陷阱,连孟泽这个隐患都未曾消除。

太失败了。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失去伊默的痛苦,独自苟活的悲凉,与最后真相爆发的沉重铺天盖地袭来,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失败过一次。

“季叔叔?”

季达明恍惚间低头,伊默抱着书站在他身边,眼里满满都是担心。

“季叔叔,我不和你闹脾气了,我们和好吧。”伊默坐在季达明腿上恳切地注视着他,“我不要季叔叔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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