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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32)

“跟我回北京吧。”他温柔的抚摸我的发丝。

“回去干吗?”

“结婚。”

“不是结了吗?”

“没有婚礼。”

“不要婚礼。”

“那可不行,万一你岁数大了,想起来了,再拿这个和我闹,我可惨了。”

我一下脱开他,瞪了两秒,又笑:“好,你背我下山,背得动我就和你回北京。”

陈染站起来。

“干吗?”

“背你啊。”

“真背啊?”

“废话。”

他背过去,我勾住他的脖子,稳稳的被托起来,离开地面。没想到他真的背起我,一步一步,在细雨中,朝山下走去。我瞅见过往行人朝着我笑,渐渐的也开心起来。

“哟,不错,还背的动我那?”

陈染哭笑不得:“以前的你都背得动,甭说现在了。”

“嗯?”我掐住他的脸:“你说我胖?”

“还胖,背着和我闺女似的。”

“滚,放我下来。”

“不。”

那天,我靠在他很宽但是很瘦的脊背上,心想,真的可以和他过一生吗?如果,连陈染都不能始终如一对我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别人能了。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情有独钟?我觉得,有,他就是我的情有独钟,他就是那个让我愿意承担一切,愿意分享一切的人,我离开了三年,他找了三年,等了三年,我想,就算我永远的离开他,他还是会等我,因为我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等待他,我们一直在一起。

冬天的家乡,用纷纷扬扬的大雪迎接了我们,四年未回家,北京看起来那么陌生,很多人认为北京说的是普通话,不,我能那么清晰地听出它独特的抑扬顿挫,对我来说,这是乡音。

陈染说我们有新房子,很大很漂亮,装修家具他自己设计的,只是一直没住过,他考的人大研究生,快毕业了,终于读了自己喜爱的哲学。

我说,我想回家,可是我怕,我怕爸妈老了,他说没老,活的好着呢,你妈做饭越来越好吃了,我跟那捉摸了半天,才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妈,怎么下来了,多冷啊。”

“亭亭,亭亭。”老太太根本不听我的抱怨,一把把我抱住,哭得什么似的:“你这孩子,想死妈了。”

我手无无措,看着爸爸在妈妈后面看着我傻笑,大片的,洁白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

近了屋,才发觉陈染简直比我受欢迎,好吃的都第一个给他,那爸妈叫得分外亲热,我妈除了夸他,就是质问我户口的事,提起婚礼更是滔滔不绝,我最后实在受不了,又闷进屋子里,床铺全换新,但躺上去,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当年,我就是躲在这儿,在午夜十分,一次一次往陈染家里打着没人接的电话,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听得也是王靖雯的卡带,二中的校服傻乎乎的,想起来全是历历在目。

打开行李箱,拿出厚厚的稿纸,除了平静的心,这就是我在厦门得到的全部,大学的张教授一直在帮我,每次写完剧本,都是他帮我推荐,我把他催了一年多的稿子,一张张塞进传真机里,希望这一次,是真的写出息了,不知道张老为什么一直看好我,但有人相信,我就特别容易坚持,陈染以前对我说,你写点东西吧,没想到,这一写,就要一辈子写下去了。

记得在厦门的岁月,孤独中几个月不说一句话,稿纸写了撕,撕了写,陪着窗外的芒果黄了又落,落了又黄,写作的枯燥,却给了我生命的鲜活,它让我从情感的执念中走了出来,以一种真正沉淀过的心境去看待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幼稚,也原谅了他的不成熟,看到了爱情的美好,也明白了爱情的局限,人应该不断地去追求,一直在路上,也许你还不知道自己所追逐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如果不向前走,你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没想到,这个人要见我,更没想到,是这个人,解开了我最后的心结。

金黄的液体顺着杯沿滑落下去,我生疏的说了声谢谢,小伍放下酒瓶,透过黑框眼镜看着我,我特别讨厌他戴眼镜,让人心里发毛。陈染说他在炒股,看得出来,书卷气淡了不少。

“真没想到,你们竟然结婚了。”

我不知道接什么话,就继续沉默。

“陈染是个诗人,诗人啊…”小伍靠在沙发上,声调挑的十分戏剧化,又干巴巴的补充一句:“配你真是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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