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7)

失神的买了瓶水,靠在不知道往哪里的路标旁,太阳越来越黯淡,夕阳把我笼罩在黯淡的昏黄中。

晕黄让我的愤怒平静了不少,莫名的想起他写在照片后面那句话。

又想起他…发泄的把瓶子往马路中间一扔,很快过去一辆卡车,压了过去,瓶子的盖子飞了,水像血液一样迸出来,让我产生一种它被压死的错觉。

这个错觉让我哭了。

十六岁,夏天,傍晚,日落,我,白裙子,光着脚,高速公路旁,哭了。

因为一个突然消失的人。

坐火车离开九江时,我从恐惧中挣扎出来,挤过人群,找到自己的座位。

南方的风景一点点退却了,过长江时还是打开了那个黑色信封,并不是信,而是夕阳的照片,在阳光下它有了更多颜色,血红变成了金黄和殷红混成的漩涡。

我把照片放在窄小的卧铺上,一个中年人从过道经过,条件反射般的把照片翻过去。

原来是新洗出的一张,因为写了不同的话。

“对自己来说,唯一的真实就是

想到无止境

无意义的死而活着

见到行将衰微而燃烧起来

只是为了没有方向也没有归结的"感情"而活着

...

要一件有决定意义的东西

可是,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

陈染,我笑起来,拿起相片,用中指和食指弹了一下。

陈染。

再倒倒信封。

它已经空了。

于是,我在那些话的下面,又写下。

天色渐晚,会有人来看我们吗?

惶惑

第三章

现在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而你对我一无所知,你正在寻欢作乐,什么也不知道,或者正在跟人家嬉笑调情。我只有你,你从来也没有认识过我,而我却始终爱着你。

——题记

回到北京已经是夏末,在家里歇了两天,妈妈和我讲了许多她的道理,考中戏也就那么作罢了,因为我无法劝说她放弃负责我的人生,我却错以为她可以负责我的人生。

开学就是高二,学校生活忙忙碌碌的,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那张照片夹在《晃晃悠悠》里,占据了书柜上并不特殊的位置,它们是一场梦,我还是姑娘时的一场梦,随着陈染这个人,蒸发消失——要不是什么东城高中新年联谊晚会,我也只能这样想。

那是九七年到九八年的冬天,联谊晚会要在二中办,我就被委任去做晚会的统筹,东直门,二十二,二十五什么的只出节目。其实我在学校混得并没有这么硬,完全是我姐和冯小胖的推波助澜,他们才是学生会的实力派选手。我姐是我大爷的孩子,特漂亮,特疯,我们都叫她容姐,冯小胖是我发小,叫冯实,小时候特胖,虽然长大了越扯越长在学校极其拉风,但我依旧没改变这个称呼的想法,因为他老叫我胡司令——关于这个,是小时候我当孩子王留下的,那时候冯小胖他们整天穿着裤衩拖着鼻涕在胡同里跟着我乱窜,让我觉得胡司令这个头衔足够让自己威震四方,就逼着他们叫了,很显然,长大后我并不这么认为。

“哎,胡司令,您不怕得风湿啊?”冯小胖夹着球和那帮篮球队的正巧路过,目睹我在寒风中穿着裙子在操场上指挥别人搭台的非人风范。

“滚,得风湿也得谢谢你。”我还没有从他把我推下火坑的怨念中走出来:“有没有搞错,搭个舞台就给一千五,打发叫花子呢,要不是我爸给我弄这点钢材,都没处哭去了,工人也请不起,你看他们也不会干,我能不戳这儿看着嘛。”

“不是跟你说去礼堂嘛。”

“不稀罕。”

“成,哥们帮你吧。”他跟那群男的一招呼,经我身边又小声说:“其实你穿裙子挺喇的。”

我愣一秒,转身瞪他:“冯实,操你大爷!”

壮劳力果然和普通劳力不一样,天还没黑T台就搭好了,核算起来才花了五百多,剩下的请大家吃了顿饭,听冯小胖说了一堆三八消息,什么校长婚外恋,我姐又找一东直门帅哥,他家楼下那男的被二外退了,内容的玄奇程度随着酒量不断增加,直到半夜老先生才同意要走,临走还和每个人拥抱大喊同志们再见。

“看你那德性,离我远点。”我嫌弃的推开冯实,本来好心扶着他,没想到他直接打算不要重心了。

上一篇:查无此人 下一篇:我喜欢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