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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缉灵组(76)+番外

作者: 夏汭生 阅读记录

这时,林天罡严肃的声音传来:“玉匕龙图腾呢?怎么找遍了也没找着?”

只见他不停翻找着林谙全身上下的口袋,恨不得把内裤也扒下来抖落两下,边搜寻边狂捋胡子,好像那手不捋胡子,就总想往儿子脸上招呼。

“您是说这个吗?”陆惊风从裤兜里掏出某物,放在手心呈上去。

林天罡跟苏媛相视一眼:“……”

看脸色,心里都不知道在无端猜测什么。

陆惊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林家的传家宝会在自己手里,说林谙为了救他直接把这东西当板砖扔出去砸鬼了?地点还是在公厕?不了吧,老两口知道了估计得犯心脏病。

林天罡接过图腾,看了一眼当即长眉倒竖,破口大骂:“狗崽子!你给我起来解释一下,这个豁口,这个豁口是他娘的哪里来的?”

陆惊风伸长脖子一看,可不是嘛,玉柄的边角上估计是被瓷砖磕了,出现了几条小裂纹和一个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小缺口。好嘛,一怒未平一怒又起,这下更不敢开口了,犬齿撕磨着下嘴唇,盯着林谙的脚尖装傻充愣。

索性林天罡还没被气得神志不清,至少还知道先把儿子救回来再秋后算账。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拉开白玉里嵌着的匕首,刀锋锃然,在周边蜡烛的微光下跳跃着寒光。

虽然不知道林观主具体想做什么,但陆惊风像是有什么预感,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林天罡伸出拇指与食指,在林谙胸口靠心脏的位置左触右摸,点来点去,似乎在掂量着距离,陆惊风注意到苏媛悄然背过身,像是不欲再看接下来的场景。

最终确定了一个点,林天罡瞪大双目,匕首锐利的尖端朝下,手起刀落,噗呲一声,小指长短的匕首从头至尾,尽数没入鲜活的皮肉中。

昏迷中的林谙吃痛,上半身猛地弹了一下,头颅无意识地抬起又重重地摔回去,后脑勺撞击在玉石台上发出咚的一记沉沉响声,紧闭的唇齿间溢出模糊的闷哼。

陆惊风瞳孔骤缩,情不自禁上前半步,被苏媛拉住胳膊,后者冲他凝重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耳垂上坠着的珍珠耳环轻轻碰撞出声,宛如淡淡的叹息。

林天罡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下刀的时候甚至面带虔诚,他松开手,玉石台中央,精壮的蜜色胸膛上就这么插着一把温润透亮的白玉,伤口处缓缓淌出一线殷红刺目的心头血。

让疯癫痴狂的艺术家来看,这一幕简直完美呈现出神秘诱人的暴力美学。

第59章 第 59 章

眼皮像是被无数根针扎到, 睫毛细细密密地颤抖了一阵,垂落下去。

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林大少被捅了一刀后又恢复了安静,即使陷入昏迷,那两道锋利的浓眉也蹙得紧紧的,眉心挤出一道深刻的凹痕,戾气不减——这是铁证,证明了他是整个观里脾气最爆炸性格最野的那个。

陆惊风的拇指压在中指指关节上, 来来回回,掐按出许多弯弯如月牙的指甲印子。心里头盘盘绕绕兜来转去,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别扭的感受, 塞满了轻盈膨胀的棉絮,最后这些棉絮飘飘然落到地上,却像是突然有了重量,简单利落的三个字一概括, 就是——不忍心。

他站在玉石台边,伸长了颈子看台上的人, 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坑底那个瘦骨嶙峋,即使濒死,脏兮兮的小脸上也满是倔强与不认输的少年。再往前,他又看到蜷缩在孤儿院里小小一只的自己。

说到底, 他当年心疼小汐涯,救下人,还一路温温柔柔抱着走了很远,那点温情其实只是因为物伤其类, 加上他的青春期中二病持续了相当长的年头,也就为救人顺手套了个冠冕堂皇十分伟光正的头衔。

想都不用想,这孩子现在这么稀罕自己,肯定是还惦记着当年那件事呢。陆惊风没什么情感经历,但他不傻,大概能推测出林谙的心理,说来也很正常:暗藏于心多年的感激之情,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可能性会在某些诱因下转化成类似爱慕的仰慕,这种爱慕被层层假性光环包装得极好,看着极真实,足以蛊惑心智迷乱人心。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再逼真,也总有识破的那一天。

时间是鉴别真伪的唯一标尺,很快你就会发现,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你对我的感情也不是想象中的爱情。

陆惊风呼出一口灼烧肺腑的热气,拂下苏媛攥着自己胳膊的手,安慰性质地轻轻拍了拍,搀扶着这位担忧到极致仍能维持住从容典雅的母亲回去角落里坐下。

林天罡从道袍衣襟里抽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锦帛,上面是龙飞凤舞的竖排经文,红色朱砂撰写的,密密麻麻。他小心翼翼地将锦帛铺陈在林谙胸口,鲜艳粘稠的心头血很快蔓延扩散,浸湿了一大片。

随后,他双手高举起饱浸鲜血的锦帛,肃容高呼:

“以主心头之血再结契,冥龙大清听令,速速归来!”

空气凝滞了一秒,正值黎明来临前的最后一抹黑暗,遥夜沉沉,三清阁内微弱的烛火静静地摇曳,阁外是更深人静的青山白观,默默匍匐在夜幕下。

磕哒一声轻响,镂空窗牖被鼓起的夜风刮动,互相擦碰了一下,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陆惊风端坐着,交叠的双手倏地一紧。

霎时间,所有蜡烛整齐划一地熄灭,狂风大作,四面窗棂里外齐震,嘎吱乱响,梁上悬吊着的玄色旌布上下翻飞,发出剧烈的哗哗声。有那么一瞬间,陆惊风觉得桌椅茶具甚至连同脚下的楼板都在摇晃,他没经历过地震,但私以为这情景跟地震也差不离。

天边隐约传来滚雷,细细一分辨,是低沉的龙吟。而沉睡中的林谙听到熟悉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似乎猛地蜷缩了一下,眼皮下原本静止不动的眼珠也不安分了起来。

这一人一兽,主仆间大约真的有所谓的心灵感应。

唯一一扇大开的窗户外,林谙的式兽在天边翻滚咆哮,隐在无边黑云中,如期而至。

陆惊风有幸目睹了大清的完全体,脑袋嗡的一声,震撼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舌头弹了几下愣是发不出一个感叹的音节。那一刻,他领教了东皇林氏延续几百年的威名身后沉淀着的,不可撼动的基石与雄浑的实力。威武二字,只有安在那条盘桓逡巡的巨龙身上,才算是真正有了与之相符的实体。

目光再转回到肉体凡胎的林谙身上,他的目光沉了又沉。

显然,要想成为神兵利器的主人,怎么可能不付出点等量代价?毕竟世上没有白白掉馅饼恰恰砸中饿汉的好事。

大清一直在窗外徘徊,迟迟不肯缩小身量进来,亮了个相又缩回了黑云中,震耳欲聋的滔天吼声里满是愤怒和不悦,陆惊风朝这边急切地张望着,不懂发生了什么。

但林天罡懂,他拎着道袍下摆满地乱走,头发胡须被大风吹得漫天狂舞,面孔青白,大汗淋漓。

形势似乎不大乐观。

“这是怎么了?”苏媛再也无法保持镇静,刷地站起身,奔到窗边。

林天罡直翻白眼,满嘴放炮:“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生的好儿子,活腻歪了敢单方面毁约,我这虽然第一时间重新紧急结契了,但人家式兽不乐意啊!你自己想想,谁被甩了没有点小情绪?”

苏媛不管,她命里儿子最大,其他什么都得靠边站,面上立刻染上薄怒:“小情绪?既然不愿意那就趁早断了!咱们汐涯当个普通人也挺好,再也不用跟什么式兽冥龙东皇观观主牵扯不清,也免得时不时煞气攻心让我这个当妈的担心受怕,断了好,断了干净!”

“妇道人家!”林观主常年来被这任性母子俩气得头顶冒白烟,怒点的天花板已经高不可测,她气我不气,才能维持生活最基本的样子,于是揉揉脸,神色缓和下来,“夫人先别上火,这会儿不是断不断的问题,保命要紧。单方面临时解约,被冥契反噬受重伤的是涯涯,大清回来,起码能先稳住体内流窜的煞气,否则就真离阎王府门口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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