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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一号缉灵组(8)+番外

作者: 夏汭生 阅读记录

针落下去的一刹那,他闭上眼睛,感受到从所未有的宁静。

然而空气中并没能传来意料之中穿透皮肉的声音。

手腕却忽地被折了一下,卸了力。

“噫,这么小一点的初生儿,你怎么下得去手?身体里住了鬼,人性也被蚕食了吗?”一道清冷的男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嘲讽。

陈景福猛地睁眼,还没来得及将人看清,腰上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感觉肾都被踢裂了,整个人斜着飞了出去。

“是你。”他扶着眼镜撑起来,记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走廊上相撞的那个。

陆惊风把婴儿小心翼翼地放回保温箱,转过身,居高临下,“收手吧陈医生。”

那眼神很古怪,陈景福居然在里面读出一点怜悯的味道。

还有他刚才说的,身体里住了鬼是什么意思?

没待他细想,脑仁突然剧烈震颤了起来,嘎吱嘎吱,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动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啃吸着他的脑髓,与此同时,心底升起一道暴虐的声音:没用的东西,去啊,去把阴魂抢回来啊!你不要星星的命了吗?

星星是他儿子的小名。

是啊,星星还在重症监护室苦苦支撑,他怎能就此放弃?

陈景福被戳中死穴,麻溜儿地从地上爬起,梗着脖子,不管不顾地朝保温箱扑了过去。理智在那道声音的驱使下,全线崩盘,他掏出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术刀,朝挡在保温箱面前那男人的心口扎去。

陆惊风不闪不避,眼神一凛,抬腿又是一脚。

对于正常的活人来讲,受过专业训练的缉灵师在打架方面,那就是仰望的存在。

这次踹在了胃上,陈景福哇的一口把晚饭吐了个干净。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暴走状态,趴下了又爬起来,就算口吐血沫,也不停地叫嚷着进攻,嘴里语无伦次地叫嚣着:“给我,给我,给我,把孩子给我。”

陆惊风觉得再这么踹下去得出人命,直接对着他后颈来了一记手刀,人应声昏迷瘫倒。

林谙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陆组长架着个大汉往安全出口走。

“你干什么?”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去地下停车场。”陆惊风满头大汗,扛着个虎背熊腰的成年男人,他走路有点喘,“事情还没解决,得找个隐蔽又安全的地儿。”

“人不是已经被你撂倒了吗?”林谙看了看他架着的那人,拍拍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完全人事不省啊,还有什么没解决的?”

“你没看到……唉,算了,先下去再说,别愣着啊,来搭把手,真他妈的沉……”

“松手。快。”身边人刚刚还在正常说着话,这会儿音调陡然转冷,那种命令式的语气像是与生俱来。

陆惊风下意识屈从,想也不想地就松了手。

陈景福的身体没了支撑,皮球一样骨碌碌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到了尽头,又被墙壁反弹回几步。

“我去,把这哥摔傻了怎么办?”陆惊风内疚地闭了闭眼,转头就训人,“刚刚怎么了你就让我松手?”

“傻是摔不傻的,因为连命也没了。”林谙伸手把他往台阶上拉了一把,自己上前一步,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把陆惊风体贴地护在了身后——如果他现在不是比陆惊风整整矮一个头的话。

陆惊风的视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越过林谙头顶,往前看去。

陈景福原本被摔成背靠墙坐着的姿态,这会儿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阖着的眼皮也掀了开,翻着白眼,慢慢朝上扬起了头。

陆惊风本能地跟着抬头,往上瞅了瞅,除了白花花的墙壁,就是盘旋而上的楼梯,其他什么也没有。

再低头,就实况目睹了惊悚的一幕。

陈景福脖子上的那道红痕慢慢裂了开,从左往右,一点一点,一层一层,先是最外面死白的油皮,再是一层澄黄的脂肪,接着是红肉筋膜。

多么生动形象的一场解剖课啊!陆惊风当场就想压着恶心鼓掌。

等撕开一道腕口大的口子,陈景福的头就往一边倾倒下去,另一半还粘连在脖子上,黑红色的血浆静静地流了一地。

一团小小的黑影从口子里慢慢挤了出来,先是头,再是肩膀,身体,腿……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场艰难的分娩。

等它全部出来了,湿哒哒、黏糊糊地朝陆林二人爬来,斗大的眼眶里空洞洞一片,是个婴孩的模样。

第7章 第 7 章

一步、两步、三步,鬼婴顺着楼梯爬上来。

可能是因为最后那份阴魄没能成功摄入,它有些先天不足,只化成了上半边身子,腰以下的部分全是一片看不清的混沌黑雾,一切行动,都只能仰仗那两条细痩嶙峋的胳膊。

身体小,头却大得出奇,猩红的舌头也长得超乎想象,它一路匍匐逶迤,津津有味地舔着台阶,发出呲溜呲溜的诡异声响。

陆惊风和林谙两人都站着没动,静静地欣赏着。

等鬼婴近在咫尺,几乎就在脚下的时候,陆惊风嫌弃地开口:“这丑东西真不爱干净。”

林谙身形一僵,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满是一言难尽。

这时候你跟我说这?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陆惊风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

也不知道是丑东西三个字伤自尊了,还是批评它不爱干净使其恼羞成怒了,鬼婴尖锐地龇了一声,猛然跃起,绕过前面挡着的林谙,直接就往陆惊风的脸上扑过去。

林谙抹了一把脸:让你作,拦都拦不住。

陆惊风豁了一声,身子往后仰倒,只手撑在楼梯扶手上,两条长腿一蹦,直接纵身从三楼跳了下去,抱头打滚,一落地就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冲。

那鬼婴也是个有气性的,看都不看剩下的林谙一眼,估计也是觉得跟女人打架没劲,在墙上猛地一弹,转头就往陆惊风窜逃的方向紧追过去。

楼梯间太狭窄,根本施展不开手脚,陆惊风其实是故意把鬼婴引到更加宽敞的地方。一冲出去,他就守在门口,掏出包里桃木灰烧就的黑炭,笔走龙蛇,用五秒钟功夫临时在地上涂鸦了一个拘灵阵。

鬼婴果然尾随而来,一大脑袋栽进了阵中。

拘灵阵遇恶灵则启,金光暴涨,鬼婴怪叫了一声。

但也就只叫了那么一声,它冲刺过来的速度太快,直接挣脱了阵心的引力,由于强力摩擦,身上冒起浓烟。

浑身“仙气”的鬼婴转过身,狂甩舌头。

陆惊风这才发现他可能小觑了这个丑东西,心下一紧,默念起业火咒。这个祖传的绝招吧,放在以前,那是收放自如,逮谁烧谁。现在风光不再了,时灵时不灵,越急越不灵,恼人得很。

念了几遍,左臂上熟悉的灼烧感迟迟不来。

陆惊风心知一时半会儿这绝招是凉了,索性放弃,直接撒开腿狂奔,满车库的遛起了鬼。

边跑边伸手往背包里掏符纸,也不看掏出的是些啥,闭着眼睛就往后扔,最后背包被掏空,他直接把包甩过去。

霹雳哐当一阵响后,脖子上倏地一凉,脚后跟一蹬,他紧急刹车,停了下来。

围着车库跑了有几圈,就是马拉松选手他也喘。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拉着风箱,嘴里弥漫开铁锈味,加速泵动的心脏提高了全身血液循环的效率,导致手脚脑门儿都是热的。

唯独后颈和左边肩膀是冷的。

陆惊风咽了口唾沫,一低头就看到一条猩红的舌头,软塌塌地从肩膀上荡了下来。他不是很想扭头跟那个丑东西来个深情对视,只是僵立着不动,想伸手掏出裤兜里的匕首。

然而手指刚刚触到裤兜边缘,他发现自己被冻住了,除了眼睛能转,其余哪里都动惮不得,就像被下了定身咒。

而那条湿滑的舌头突然打挺绷直了,舌尖长出倒刺,猛地往心脏的位置戳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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