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字一号缉灵组(80)+番外

作者: 夏汭生 阅读记录

陆惊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滑进门的,随后理智拉住他想往床边走的腿,于是就势靠在门板上,隔得远远地问候:“身体还好吗?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总觉得冷。”林谙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胸口疼。”

其实这些都不算事儿,但他就是想说出来,好博取一点同情分。

“你爹往你心口生生扎了一刀,不疼才有鬼。”陆惊风只手插在裤兜里,里面有张十块钱钞票,被他翻来覆去地交叠展开,“心也是真大,万一失手,刀口哪怕是偏差一厘米,你都有可能一命呜呼。这要是正常人在一边儿看着,得吓死,直播谋杀亲儿子,多新鲜呐。”

“不会失手的,林观主心狠刀也快,稳着呢。”林谙偏过头,眼眸晶亮,“怎么,吓着你了吗?”顿了一下又嘻嘻傻笑着,补充道,“为我担惊受怕,怕我就这么死了?”

陆惊风蹙起眉毛,理不直气也壮:“当然怕,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我这个当组长的难辞其咎。之前假死就把我折腾得够呛,可别再来一回了,求林少收收神威,在下年老体衰,光是想让心脏维持蹦跶不骤停都嫌吃力。”

“哦——”林谙拖长了调子,吊着眉梢看他,“只是因为你是组长。”

“啊,不然呢?”

兴许是对方的视线开始隐隐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势,陆惊风不自觉地后仰,脊背与后脑勺一线,紧贴着门板,就这样还嫌退得不够,使劲碾了碾,坚硬的脊柱骨挤兑得有点疼。

连他自己,都觉出自己肢体语言的僵硬,遑论语气里浓烈的防备,他有些恼,怪林谙把话挑明了,彼此相处起来都很尴尬。

林谙笑了下,没再往下接这茬,他按住胸口咳嗽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指了指不远处床头柜上的保温壶,再发声时声带如同被生生撕裂,喑哑不堪:“能帮我换杯热水吗?”

陆惊风打小吃软不吃硬,心里又对林谙伤势的轻重程度没底,看他这副羸弱的样子只以为真的虚到拎不动水壶,一个不忍,连忙背叛了相依为命的门板,直直就奔着床边去了。

倒水的间隙,林谙的咳嗽声骤地加剧,惊天动地花枝乱颤的,简直像是要把心肝脾肺一齐咳出来,把陆惊风咳得手一抖,眼皮打颤,一杯水泼出去半杯水,咧嘴无声地嘶了一下,满手湿淋淋的好不尴尬。

林谙原本弱柳扶风般娇滴滴病恹恹地倚在床头,见状,也顾不得装残废了,蹦起来就捉住陆惊风的手,翻来覆去左右细瞧,一不小心暴露了中气十足的精气神:“烫着没?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没,这壶里的水只有五成热。”陆惊风摆摆手,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示意他不用大惊小怪。

擦完反应过来了,眼睛一瞪:“我看你这不是行动自如手脚挺活泛的吗?咳啊,怎么不继续咳了?”

四目相对,林谙红着眼睛,嘴一撇,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戛然而止的咳嗽声顿时又死灰复燃了。

陆惊风:“……”

“行了,就算装的,咳多了也肺疼口渴,喝水吧。”他哭笑不得,把水杯放在林谙一伸手就能够着的位置,转身欲走。

还没成行,腰间多出一条胳膊,一绞一收,顺势往后勾带,失重感随即而来,陆惊风按着那条胳膊往上一折,受本能驱使的躯体硬是在那半包围的怀抱里调转过来,与偷袭者面对面压了下去,同时屈肘,扼住对方紧要的咽喉。

“吱嘎——”柔软的床垫深深陷了进去。

“又想做什么?”陆惊风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温润的颜色褪去,绷着嘴角冷眼觑着林谙,像是在觑一只不知死活马上要升天的恶灵,“我记得早之前就警告过你,尽可能跟我保持距离。你这接二连三地凑过来,让我很难办,信不信我废了你?”

凶凶的模样怪能唬人,但落在林谙眼里却成了小猫儿弓腰炸毛,用虚张声势以掩盖慌乱害羞。

因为陆组长放这狠话的时候,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耳朵尖也悄没声儿地红了,全身上下除了压制咽喉的手肘,另一只手青筋暴起撑在床上,使其他部位得以虚虚地凌空着,像是很忌讳身体上的直接接触。

这让这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威慑的效果大减。

林谙双手摊开,放在耳边,耸着眉,一副任凭发落的神态,“废了我也恕难从命。距离能产生美吗?保持距离能让你喜欢上我吗?要是能的话,我乐意勉强试试。”

陆惊风看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像在看什么令他头疼不已的疑难卷宗。半晌,卸了力,松开人翻身平躺,为案子奔波了一天,一碰到床他就软了骨头,累到只想躺,不想为了小孩的情感问题伤神。

“喜你个大头鬼。”他抬起手,手背遮住眼睛,不满地嘀咕。

林谙不依不饶,扭过脸,侧身撑头,注视着心尖上的人儿,面不改色地说着令人牙酸的情话:“我昏迷前很喜欢你,醒来后还是很喜欢你,而且有预感,明天依旧会喜欢你。这喜欢说出来早就超过两分钟了,无法撤回。陆组长要不,拨冗考虑一下?”

陆惊风不作声,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实际上他什么也想不出来,脑子里像是过了电,神经元之间传递信息的树突全被电麻了,丧失了局部功能,暂时进入了萎靡的罢工状态。

林谙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等串成完整的一句话了,他就忽然不明白了。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负责分饭的婆子也成天把稀罕你放在嘴边,但她是个恶心的变态,院里的小男孩如果不脱下裤子在她跟前表演甩鸟,不想方设法地舞出花样讨她开心,就没饭吃。

小陆惊风有记忆以来,七情皆淡漠,唯有肚子饿是童年最深刻的印象,除了饿,还有一幕,就是那婆子手里掂着分菜的钢勺,阴阳怪气地斜睨着他,不耐烦地说出那句令人汗毛倒竖的口头禅:“脱不脱?婶子是稀罕你才想看你。”

狗屁稀罕,去他妈的。

“惊风?”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林谙唤人时试探性地稍稍提高点音量。

对方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压着嗓子含糊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那喉结精致又小巧,在灯下反着盈泽的光,再往下,是白衬衫微微凌乱的衣领,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截锁骨和凹陷的颈窝。

林谙眯起眼,顿时有些心猿意马,目光定住不敢再往下延伸。那层衬衫太薄,贴在肌肤上似的,粗放地勾勒出曲线,轻而易举就能意淫出底下掩盖着的光景。

共处一室的时候,那种想与之亲近与之厮磨的渴望就越发强大,这是喜不喜欢一个人最直观最原始的判断方式。

毫无疑问,林谙喜欢得更紧,他的手简直安上了自动追逐陆惊风的定位仪,一捕捉到目标就失了控,不管不顾地贴上去。

陆惊风平稳的呼吸忽而一滞,肌肉如临大敌般紧绷起来。

有只手不打一声招呼就猝然欺近,兴风作浪地拨了拨起他的耳垂,摩挲起来。

指腹粗糙的触感无比清晰地顺着耳垂爬满全身,是云淡风轻地拍开这只手,还是突破下限痛殴手贱的伤残人士,陆惊风僵着,一时难以抉择。

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息自耳廓强灌了进来,直钻缩紧的心室:“想好怎么拒绝我了吗?没想好的话就先缓缓?当务之急是——你真好看,我能亲你吗?”

“当然不能!”陆惊风淡然的假象被打破,连忙放下手睁开眼,强烈的逃生欲促使下,他蹭地逃离林谙身边,在顺溜的丝绸被单上滑出去老远,脊背抵着床头,伸脚就蹬在林谙肩头,差点将人踹下床。

林谙用虎口钳住那只脚的脚踝,平衡住摇晃的身体,哑然失笑:“反应这么大?”

陆惊风想起这人刚从昏迷中苏醒,忙收住力,但也不肯完全缩回脚,警惕地盯着他。

上一篇:嗔怨 下一篇:人性本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