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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出一个太上皇(上+下)(4)

作者: 纹艺 阅读记录

夕阳下山的时候,常婶先回了家,她舀了井水咕隆隆喝了一气,看见正在逗弟弟玩的桑妮子,问道:「大妮子,你爹呢?」

「没见爹回来呢。」

常婶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儿,只见常叔拎着个篮子进门。

「我从桂嫂子家借了二十个鸡蛋,今晚给姑娘加个菜吧。」

常婶听了,怒从心起,冷笑一声:「我说你今儿咋走的早,原来是去办这件顶顶要紧的事儿了。哼,整天姑娘姑娘的,恨不得是自己亲生的。从前我买两只鸡崽子,都叫你给摔了,今天你倒是大方了!」

「浑说甚么,」常叔把眼一瞪,朝地上唾了一口痰,清了清嗓子,「你这婆娘整日里不消停。」

第二天一大早,晴枝坐在院子里继续赶制鞋面,苏然也懒懒地起了床,常叔在窗子里探出脑袋,往厨房瞄了几眼,见常婶正在专注地烧水煮饭,便小声地朝晴枝说:「晴枝姑娘,我有话说。」

晴枝见他神神秘秘,也纳闷地放下针线,朝西厢房走去。

常叔再次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才贼兮兮地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粗布包,递给晴枝:「这是我在腌菜坛子里发现的十两银子,你快拿去吧。」

晴枝看他紧张不已的神色,噗嗤一声笑了:「哟,您还真打算一点一点地,把家当都搬给我呐。」当下晴枝也不客气,也不道谢,伸手就接了。

常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是我对不住你们,往后,我再把那大宗儿的偷来还给你们。」

「好啊!好你个常喇子!」常婶的尖叫声在窗外响起,吓得屋内众人一惊,只见她蹬蹬蹬地踏进了屋,气的浑身乱颤,指着常叔哭骂了起来:「你这个黑心鬼,心心念念想着贴补外人,就忍心让我们娘俩过苦日子,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混账!你说的是什么话,做了腌臜事,还死不悔改!」常叔见她闹了起来,也气紫了脸,粗着脖子吼道。

「我这是为了谁!」常婶把门槛拍得咚咚响,哀嚎了一阵子,突又转了一副狠面孔,眼刀子剜向晴枝:「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亏得还是大户人家的丫头,青天白日的就跟汉子偷偷摸摸,苏家就是这么教导女孩儿的么!」

晴枝何曾受过这等难听的话,白皙的脸蛋瞬间涨得赤红,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牙齿咬的咯吱响,拳头握成了铁榔头一般。

常叔风一阵似的跨出两步,朝常婶狠狠一甩手,一个大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你你你!」常婶捂着脸泪流满面,气的声线都在颤抖,「成亲十几年,你今儿个终于动手打老婆了,好哇,还是为了个小娼妇!」

常婶愤懑地转身,踢倒了堂屋里的一只凳子,又把屋门口的狗踹得呜呜叫,转头见了晴枝刚落下的针线筐,抄起新做的鞋就奔进厨房,一咕噜将鞋扔进灶膛里烧了。桑妮子抱着弟弟躲在角落里,常小弟被吓得嚎啕大哭。

烧完了鞋,常婶犹不解恨,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骂了起来:「没天理,打老婆!我一头碰死你们就舒坦了!」她朝地上擤了个鼻涕,哼哼了两声,又打了个嗝,「说什么大家闺秀,一个是贱婢,一个是怂姐儿,到庄户人家打秋风来了,还在我面前充主子,不过是个下流破落户,我呸!」

苏然听她越说越不像,虽然常家的院子比较偏僻,但保不准经她这么一闹惹来闲话。苏然压着怒火,呼出了一口浊气,掸掸裙子上的褶子,低垂着目光,慢慢踱步出来。

常婶正噎了话干嚎,看着前面的女孩面若冰霜,一步一步地徐徐走来,脚边的裙裾划出片片旋儿。那通身冰冷的气质,和她印象里一个酷似的脸庞重叠了起来,那人的眼神至今让她记忆犹新,仿佛只要被他不轻不重地看一眼,就能叫人堕入冰窖。

女孩面带冷冰冰的笑容,朱唇轻启:「苏家的女孩儿,再怎么落魄,也不能叫人欺负到这步田地!」语气轻慢,好似漫不经心说出口的话,却叫她心神大震。她想起了另一个夜晚,那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也是轻飘飘地说:「苏家的女儿,若是叫人欺负了去,我就是在黄泉地狱,也会把他拖下来!」

然后,自己和丈夫对天发誓,跪接了那一百两银子……

常婶再次像筛糠子似的抖了起来,这次却是吓得,苏济铭的手段和名声,即使被流放在千里之外,也足以让她吓破胆神。

「那一百两银子,我不追究了,权当是你们家收留了我们的谢酬,可你若是再口无遮拦,呵呵,大不了鱼死网破,收留钦犯的罪过,可是人头不保的!」

常婶久久没有回应,苏然看她像傻了一样呆坐在原地,状似自己的威慑还是很管用的,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气场,两句话就震慑住了她,挂着嘲讽的微笑,昂头转身回了屋。

进了门只见晴枝伏在桌上哭,抽抽噎噎的,双肩也跟着不停地抖动。苏然叹了一口气,拉开她的胳膊,看着她哭肿的眼睛,拿起帕子轻轻擦拭着。

「这回知道哭了吧,你早听我一句劝,凡事退一步,也不会闹到这地步了,」苏然又顺手倒了一杯茶,一口口喂给她喝,拍拍她的背顺气,「她拿着那钱又花不了,你着什么急,这下可好,惹急了她,非逼得我把钱送给了她,哎,算了算了,就当买个教训吧。」

 往后的几天就太平多了,尤其是常婶,说话行事都客客气气的,还主动改善了大家的伙食,苏然自我安慰道,把钱送出去了也好,起码生活的质量提高了。只是晴枝还有些蔫蔫儿的,不爱搭理人,苏然知道她心高气傲,也不在意。

之前晒好的谷子已经装袋入仓了,刚好下了一场及时雨,铺在地理的秸秆也泡的烂熟,肥地很有效果,再过几天就要犁地了。

这天早上,常婶又试探着提了买牛的事,这次都没有人反对,常叔也闷声不响地啃馒头,常婶的心气儿总算顺了些,因买牛是她多年的夙愿,眼下又正跟常叔呕着气,这次是铁了心也要遂她的意的。她匆匆吃完了饭,碗都没有收就去了集市。

晴枝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望着梁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然见她没精神,也歪在床上,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知道一头牛一天能耕多少亩地。」

「反正比人强,做人还不如做畜生有用。」

「额,常叔这两天教了我不少种庄稼的知识呢。」

「来生投胎做个种田的,粗粗粗糙也比半死不活强。」

「咳咳,你说小陈管事现在在干吗呢?说好半个月就回的,这都已经一个多月了。」

「忘恩负义的东西,留我们在这儿自生自灭。」

「……」

晴枝说了两句丧气话就合眼睡了,苏然觉得无趣,就轻手轻脚出门来。自上次事件后,桑妮子待她愈发冷淡,早早地抱着常小弟去打谷场玩了。苏然见家里没有人,是个难得的机会,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进入了春草园。

园子里的大石下放着几只装了种子的布袋和一些小工具,都是上次从卖货郎那里淘来的,因常叔也不太懂怎么种植这些,苏然只好摸着石头过河了。

春草园地方不大,堪堪两亩地的样子,能种植的地方不过一亩七八分,苏然将园地规划了一下,她以石头为中心,打算在前方开辟出两分地来做试验田。

她把每样种子都取出一小撮,拿了一只小锹,开始整地,好在土壤很松软,即使用简单的工具也不劳累。

因为不知道有哪些作物是需要间苗的,索性都种的分散些。经过小半个时辰,种子都点播了下去,她拿了一只瓢,走到池塘边舀了水挨个浇。

这些种子,辣椒和花椒她是认识的,另外一种则不确定,只知道是某种瓜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