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种出一个太上皇(上+下)(66)

作者: 纹艺 阅读记录

「彭王拒不臣服,已经在容城自立为王了。」另一边的椅子上,一个腮帮子突出的壮年男子接着说道。

「我这位皇叔,还是这么心急呐,」诚王听了这话,一笑而过,站起来对身边的这两人说道,「南方的事情暂先撤出,由他们二人去斗。两位先生此行辛苦了,我已命人备好了毡包,明日我们再详议。」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直都还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突如其来的洪灾为他添了一些麻烦,果然是上苍要磨练他么。为此他不得不改变策略,只能先把老师从南方调回来了。

何况已经过了一年,他们父女二人,也是时候相认了。

晚间,当苏然听说自己的父亲还没死的消息时,先是震惊,继而欣喜,最后恐惧。

苏济铭可是最了解他女儿的一个人,可她对苏然的过去一无所知。凭她的这点道行,在他面前说不上两句话就被打回原形了吧。到时候露馅儿了怎么办?以苏济铭的手段,会让她不得好死吧。

凌迟?沉塘?火炙?五马分尸?

躺在床上的苏然越想越害怕,脸色一片乌青,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她无声的哀嚎着,难道真的要装失忆么?

苏然拿着诚王妃的嫁妆单子研究了许久,发现其中一处庄子离奎狼营不远,做骡车的话大约一天的功夫就到了。

她请诚王派人去摸了摸底,一共只有两百多亩地,算是所有陪嫁庄子中的边角料了。以前也是租给佃农种的,但那边地势较低,这次受灾最为严重,几乎成了荒地,佃户都跑了大半。

苏然这次招了一百号壮劳力,打算近期就把他们送过去。她先派小陈管事去修葺屋舍、采买牲口和农具,做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出发当天,苏然把二十石麦种装上了车,细细嘱咐道:「如今形势不大好,你们一路小心,若是遇上抢粮的,还是保命要紧。」

又交给陈鹏一百两银子,接着说:「添几头水牛和驴子,剩下的钱你看着办吧,别委屈了自己。」

陈鹏一一应了下来,骑上了骡子,先领着十多个会修屋子、会打家具的长工走了。

忙完了这件事,苏然就暂时丢开手了。眼下还有另一件更严峻的事情盘桓在她的心头,简直让她如临大敌。

探子来报,苏济铭已经启程前往俞州了。

苏然思前想后想破了脑袋,也只想到了一个办法来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这两天,她对着诚王使劲儿撒娇,说自己太思念晴枝了,呆在军营里太无聊,想跟她唠唠嗑。诚王禁不住她磨,只好同意了。

有了诚王的许可,她就抓紧一切时间,从晴枝那里恶补以前在苏宅的事迹。可是她也不敢问的太露骨,只能在聊天的时候尽量套一些话出来。

「晴枝,你的家人呢?」

「我也不记得了,打小我就被人伢子卖了进来。这次大灾,我看到处都有卖儿卖女的人,想来当年我也是这么被卖掉的吧。」说起这个,晴枝并没有特别的情绪,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苏然便继续套话。

「那你跟着我有不少年了吧。」

「可不是呢,姑娘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见过呢。」

「去去去,没个正经,」苏然佯装锤了她一拳,喝了一口清茶,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那你觉得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倒奇了,姑娘怎么反倒来问我?」晴枝把针线箩里的碎布码成卷儿,用丝线一只只捆好,抬起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接着苏然的问题答道,「老爷,自从没了夫人以后就不大笑了。嗨,这些话也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该议论呢。」

苏然被她这样高的职业素质急得冒汗,什么都不肯说,她还怎么打探消息呐。

她只好没话找话,随口问了一句:「咦,你见过我娘吗?」

晴枝停下手里的活儿,奇怪地看着她:「夫人三年前才没的呀,那时候姑娘已经记事了吧。」

「咳咳咳,」苏然喝了一口水被呛到了,她可不敢再胡乱说话了,没得什么情报都没套出来,还把自己给卖了。

她只好改变策略,直面出击:「这不我爹快回来了,我得送点礼物表表孝心,就是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呢,你可知道我爹的喜好。」

「姑娘这话就是玩笑了,我在姑娘屋里当差,哪里知道老爷的喜好?」说罢眨着眼睛盯着苏然望,直把心虚的苏然看得落荒而逃。

这条路行不通,苏然只好转向攻克诚王。

这天吃过饭,诚王难得有兴练大字,苏然见他兴致好,就做了一道炸春卷,给他作为饭后小点。诚王挺喜欢吃她弄出来的这些小花样的,他夹起一块热乎的咬了一口,嗯,是他喜欢的鸡蛋豆腐馅儿的。

「锦鸿,我爹什么时候到呢?」

「三日后。」

「啊!这么快?」苏然一惊,拿在手里的春卷还没咬下,却怎么都没了胃口。

「一路走走停停,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了。」

「可是,我还没想好送些什么礼物呢,」苏然眼珠子一转,靠近了诚王身边,腆着脸笑道,「殿下帮我想想主意呗。」

诚王一本正经地想了小一刻钟,才说道:「你是老师的女儿,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苏然强撑着笑脸,暗道:废话,谁要听这个。

苏然没有气馁,再接再厉地说:「那锦鸿,你管我爹叫老师,我爹都教过你什么呀?」

「四书五经,兵法策论。」

「就这些?」这时候他怎么犯了说话节省的毛病,得再多说些才好呐。

诚王却是理解错了这话的意思,以为她是在嫌弃自己的学识浅薄,挑了挑眉,背了一段书:「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见苏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摇了摇头不再理她,继续在纸上练字,却写下了「愚者多贵寿,贤者独贱迍」这样的一行字。

苏然被他突如其来的高贵冷艳的气质震慑住了,只好抱着一盘子春卷躲到角落去吃了。

苏然上蹿下跳了几天,也没打听出和她心意的消息来。眼看形势实在是迫在眉睫了,她只好歇了心思,专心准备见面的礼物。她本想着做些鞋袜衣服,因为这些是最安全的礼物,万能乖乖牌嘛,但她不知道苏济铭的身量尺寸,只好变为发挥自己的长处——做菜。

可是她又不知道苏济铭的口味,怕他有什么忌口的食物,所以也不敢准备大荤大腥的菜。

这两天她就为菜单绞尽脑汁。

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西红柿炒蛋、麻婆豆腐、菌菇素锅,这几样虽然平常,但几乎没有人不爱吃吧。

她刚写好这几样,又烦躁地把后面三个划去了,西红柿、辣椒和菌菇,都要用到春草园里的出产的蔬菜,苏然还不知道苏济铭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空间的存在呢。

她揉了揉脑袋,感觉快要被逼疯了。烦躁地揉皱了纸张丢在一边,哀号一声,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这比受刑还难受啊,苏济铭果然厉害,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让她自乱阵脚了。

即使再盼着时间走的慢些,这一天还是来了。

一辆马车悄悄地驶进了奎狼营,诚王亲自迎接,苏然站在他的身后,紧张地嘴唇发白。同时迎接的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子,一个驼背的老头,一个大脸盘男子。这两人苏然之前没见过,看样子像是诚王的近身宠臣,但她此时也没有心情了解别人的事情了。

车轱辘将地上的泥土压出了深深的褶印,进入营里行驶了一丈远便停了下来。

苏然伸长了脖子张望,交握的双手一片冰凉,一个身影踏出了车门,苏然的呼吸渐渐加快。蔚蓝的天空下,一个俊逸的男子挺直了身子,朝着她微微笑着。

苏济铭一点也不像四十几岁的人,他的发丝虽有些发白,上嘴唇蓄着一排小胡子。但五官俊秀的很,皮肤也十分紧致,看起来只比诚王大上几岁,完全符合一个帅大叔的标准。苏然感概,男人果然是时间的宠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