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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出一个太上皇(上+下)(68)

作者: 纹艺 阅读记录

他喝完了一口慢慢回味,似乎挺满意,又连喝了两口,才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西红柿炒蛋,问道:「这就是‘喜报三元’?」

苏然点了点头,期待地看着他。

「你的鬼点子为何那么多?」

「我这聪明灵巧的性子,自然是接了您的代。」苏然笑嘻嘻地说,顺口拍了一句马屁。

苏然发现其实和苏济铭相处并不困难,从晴枝和他的一些只言片语推测,以前的苏然和她的性格似乎有些相似。所以只要她自然地说话行事,穿帮的几率应该不大。可况他们父女二人分开了一年,中间发生了这么多变故,即使性格有些出入,也是合理的。

于是她也不再做出战战兢兢的样子,就像个普通的女儿一样,轻松自在地和自家老爹玩笑撒娇。

经过这一顿便饭,她还发现苏老爹嗜辣。放在他面前的那盘麻婆豆腐是第一个被吃光的,而有些酸甜的西红柿炒蛋,他反而吃的不多。苏然用心记下了他的口味,也便于她今后投其所好。

诚王只放了一个中午的时间,让他们父女相聚。苏济铭吃完女儿亲手为他做的第一顿饭,又喝了两杯消食茶后,便匆匆前往大帐商议军情了。

主营大帐内,苏然之前住过的侧间已经空了出来,如今显得空落落的。

诚王坐在上首,苏济铭坐在他的侧首,李郑二人则靠后坐着。

大帐内一时针尖可闻,苏济铭呈上了一张素笺,诚王展开扫了一眼,笑着叫了两声「好」!

「有了这两万两金子,大可解了我军的燃眉之急了!」他一转手,把单子交给了姓郑的男子,说道,「郑宏维,你是钱谷师爷出身,这笔金子就交给你了,你拟个添补军资的单子上来,务必要精打细算。」

郑宏维恭敬地站起,喏了一声,大腮帮子随着他的话语,显得更突出了。

另一老者摸了摸胡须,摇晃着脑袋,豁口笑道:「苏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去了一趟滇南,就把困扰了我等数月的难题解开了,下官佩服佩服。」

此人虽说着佩服的话,笑意却没达到眼底,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转动,仿佛算计着事情没有一刻停歇的。

苏济铭也没紧着搭话,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晾了他小一刻钟,才不痛不痒地说:「哪里哪里,都是各地的乡绅抬举罢了,说到底,也是沾了殿下的光。」

那老者还想接着刺几句,诚王先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们你来我往的交锋。他道:「日前本王收到彭王的修书一封,他向本王借兵三万,助他攻下甘山后,我们二人划江而治,共享天下。各位如何看?」

「何家树大根深,军饷充足,支撑个三五年不成问题。此刻我们贸然出兵,后继不足,怕是会陷入苦战。」苏济铭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诚王顺着他的话语点头赞成。

「可是日前御林军失利,此刻正是合围的绝好时机。苏大人也说何家财力雄厚,此时再不出手,待他们喘过气来,形成反扑之势,就更难对抗了。」李姓老者对这话颇为不服,辩驳道。

郑宏维看着他们两位你来我往,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彭王此人狡诈无信,他的话未必可靠,殿下还是三思为好。」

「他信中言及,沈家的小女儿待字闺中,可以与本王共修两姓之好。」

沈家是彭王的姻亲家族,也是开国以来延续至今少有的望族,若能得到他家的支持,的确可以事半功倍。

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诚王殿下具备成为一名英明帝王的所有资质,就是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妻族支撑。

苏济铭正在翻茶盖的手一顿,盯着杯中的茶叶一片片散开,下沉,最终沉入杯底,再也翻不了身。

诚王见下面无人接话,似乎都默认同意了这个提议,便暂且搁置了这件事情,部署今后的行军战略。

「南方的民变和彭王的五万大军,至多还能拖住何家一年。故本王决定于明年秋收起兵,速战速决,诸位有何建议?」

这场战事彭王填了几万兵力下去,当然不肯白白让诚王捡便宜,除非他二人有强有力的维系做保障,才能共享天下。看来他心里已经同意了联姻的提议。

苏济铭叹息一声,想到了自家女儿就有些心疼。刚刚她还趴在他的膝头,撒娇地说她爱慕诚王,若让她知晓了这样的事实,这个傻瓜得多心痛?

这种事虽在王侯公爵之家再平常不过,但轮到自己女儿的头上,他还是揪起了心。他想起了阿玲临终前的嘱托,愈发觉得对不起女儿。他自己是白手起家,并未长成在世家大族之中,可为官多年的所见所闻,也让他明白名门望族里的血雨腥风并不少见。以女儿的性子,进去了就是送死。

当初他在滇南,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无奈之下只得将她托付给诚王。如今他安然回来,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便有了更多的打算。他只有这么一个独女,自然不肯轻易送出门去,甚至他还动过招婿入赘的念头。只是眼下的麻烦恐怕还是……殿下的心意。

舐犊之情与忠君之义,实在叫人难以取舍啊。

 苏济铭轻轻搁下茶盏,眼望着面前意气风发、英姿卓绝的年轻王爷。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就如泰山一般沉稳了,这样的英主,会是女儿的良配吗?

一个时辰后,诸事商议完毕,李郑二人离开,苏济铭却被单独留下了。

诚王摩挲着手里的一只断箭,眼神并未看向自己的老师,而是落在案上的一方白玉印章上,声音低沉飘渺:「令媛的心里怕是不好受,请老师安抚安抚。」

苏济铭思索了片刻,并未多说什么,起身行了一个躬礼,刚要离开时,却又被叫住了:「罢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晚间,苏然正在和小秦昭玩数棋子儿的游戏,她把围棋子抓出一把来,让小秦昭你一个我一个分好。小秦昭很喜欢这个游戏,每次都能把半盒子棋子数尽。

「你一个,我一个,你一个……唔?」他拿着最后一枚棋子,抓在手心里迟迟没有落下。

苏然笑着看他一脸纠结的模样,问道:「怎么啦?」

「给爹爹。」他把手掌展开,白色的棋子躺在他的手心,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真乖,知道想爹爹了,」苏然一把把他抱起,用脸颊贴了贴他嫩生生的小脸,「走,去找你爹爹。」

苏然抱着小秦昭,往诚王的营帐走去。

帐里,诚王正站在一幅美人画前端详,画上的女孩巧笑倩兮,粉雕玉琢,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诚王的眼神却是空洞的,脸上也不见任何喜悦。

苏然悄悄走到他身后,想吓唬他一把。

「脚步太重了。」诚王突然说了这一句,即使看起来心神恍惚,他的神经也时刻绷紧着,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没劲。」苏然翻了个白眼,把怀里的小秦昭放下了地,他立马跑到诚王身边献宝似的拿出那枚棋子,诚王扯了扯嘴角,接了过来。

「这画上的姑娘是谁呀,怪好看的。」苏然好奇地望着前面的美人图,如文人骚客一般品鉴着。

诚王没有回答,他弯下腰抱着小秦昭回到里间,拿出一盘蜜饯给他吃,才转身回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凝望着画像。

沉默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沈家的闺女,芳年十六。」

苏然的睫毛一闪,轻轻眨了一下眼,她若无其事转过头看着他,笑笑转移了话题:「饿了没,我去下碗面给你做夜宵吧。」

「我想跟你说件事……」

「我新学会一种香辣火腿面,用蔬菜汁和的面……」

「然……」

「配上葱花、青椒丝和我特制的香菇酱……」

「沈家女儿世出名门,其族势力名望仅次何家……」

「吃完了面,汤头才是重中之重呢,掰碎了馍撒进去,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