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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03)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听到这话,正打算大肆介绍一番显摆口才的赵成瑞被她吓一跳,「这您都瞧得出来!」

「离华灵庵近啊,我从前买过好几回。」玉引一哂。

赵成瑞这才恍悟,而後询问说:「您瞧着喜欢,到时候咱们把那捏面人师傅叫进来?」

「别,那老师傅年纪也大了。这样吧,你提前挑些好看的让他做,年前两三天能取回来就行了。」玉引托着腮,跟案头漂亮的嫦娥对着看了一会儿,又道:「另买几个捏好了但没上色的捏面人,回头让孩子们自己上色玩。和婧、阿礼能做,兰婧、阿祺也能动动手,比乾看着好玩。」

「哎,好的。」赵成瑞应下,转过身刚要去办,心头冒出另一个主意,就又转身走了回来,「郡王妃,要不咱们再弄点不倒翁、风车回来?奴才出去的时候,瞧见不倒翁也只画了张脸,旁的地方都空着,让小孩子画着玩,大小姐画了还能搁到两位小公子床头,让他们推着玩,这多好?」

「好。」玉引点头许可,放出话道:「你看着办吧,早些办妥。正日子我和殿下该进宫了,早两天办回来,我们还能陪着孩子一起玩。」

於是,腊月廿八的时候,孟君淮踏进正院的大门就有一种到了庙会现场的错觉……

两边廊下插着五颜六色的风车,窗下摆着泥人,两个灵巧的小宦官在院子里抖着空竹,见他进来赶紧停下见礼。

「父王!」原在堂屋门口看他们抖空竹的和婧跑了过来,一拉住他的手就往里去,「父王快来,帮我画不倒翁,画个跟表姊一样的!」

孟君淮一听,心说:你要让我把不倒翁画得跟夕珍一样可太难了,不倒翁毕竟是矮矮胖胖的形状,怎麽画也不能跟夕珍一样啊!但他到了桌前一看,这才明白和婧的意思,是「画个跟表姊的不倒翁一样的不倒翁」。

「你这儿真够热闹的。」他瞥了玉引一眼,看着一桌子小玩意儿笑出声,拿起一个糖人看了看,笑着说:「哈哈,这猫好胖。」

「这是阿狸!」和婧立刻介绍道。

孟君淮听了一愣,看看趴在玉引膝头舔爪子的阿狸,心说:牠肯定不觉得这是牠。

「您瞧这个。」玉引伸手托了个东西递到他面前。

孟君淮定睛一看,「毛猴啊。」

毛猴是种京城里流行的手艺绝活,主要拿蝉蜕和辛夷两种药材做成,蝉蜕壳做脑袋、爪子、四肢,辛夷做身子。这般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大,小小的一个,十分精巧,做起来也颇费眼力,要做得像可不是一件易事。

「好多年没见这东西了。」孟君淮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瞧了瞧。

玉引笑说:「也不知他们在哪儿找的师傅,我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都没这个做得好。」

他又看了会儿,把它放回她手心上,「四哥刚出宫建府那会儿,还给十一弟、十二弟他们买过好几回。」

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黯淡,激得玉引心中一紧,她绕过案桌拽了拽他,两人避开孩子们一并去了西屋。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询问道。

孟君淮道了声「没什麽事」,然而在她的逼视下沉默了一会儿,终於说:「四哥要回京了,我听说……他身体欠安。」

玉引深吸了口气。

他又继续说:「不知道这两日能不能到,但不管怎样……你进宫若碰上四嫂,别提这些就是了。」

「好。」玉引点点头,但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把心事说了出来,「我听说……兄长近来跟府里走动挺频繁的?」

孟君淮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划。

「殿下若不能说,便当我没问。」她略微静默,半晌後又说:「我只想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凶险。」

第二章

「还好。」他给了她个简短的答案,继而多说了两句解释,「父皇近来身子也不好,我们怕东厂再藉机做什麽,所以让锦衣卫盯得紧些。」

「哦。」玉引放心地点了点头。

孟君淮睇着她说:「我们接着陪孩子们玩去?」

她又点头,他便先一步往东屋那边走了。她没做多想地跟着,刚要迈过门槛,却忽见他转身逼了回来。

「殿……」玉引一惊,连忙顺着他往後退,不料他却伸手一挡直接将她转了个向,逼去侧旁的墙边。

「殿、殿下?」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云里雾里地。

孟君淮凝视着她,沉声道:「我不高兴了。」

「啊?」玉引背贴着墙,垂在侧旁的两只手也紧贴着墙。

「但凡我知道的事,没什麽是不能跟你说的,你别跟我这般生分。」他一字一顿地道,话里明显带着气。

玉引怔怔地点头答应,「好……」

「孩子都有了,咱们能不能再亲近点?」他状似客气地跟她打商量。

玉引正认真思考着「能不能」的问题,他下一句话就一点都不客气了,「打今儿个起,不许再叫殿下了,叫名字!」

「啊?」玉引吓一跳。

不料孟君淮还来真的了,「先叫一声,不然不让你走了。」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突然就摆了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在她面前站成了个「大」字,催促道:「赶紧的,不然我真不让你走。」

这个称呼的问题跨过了整个陪孩子们玩的过程,从床下一直延伸到床上。

上榻之後玉引就把头埋在了枕头里,默默抗议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

不是说她觉得这要求不对,而是实在太突然了。之前「殿下殿下」的都叫习惯了,他非让她立时就改叫名字,怎麽想都觉得莫名的难为情,感觉十分难以启齿,因此她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孟君淮支头侧躺,笑看着完全趴平的玉引,手指在她腰际一戳,「快点。」

「我不!」玉引腰部一扭,双脚一蹬,回得斩钉截铁。

「哎……这有什麽好不乐意的?」他在旁边循循善诱,「你看,我都叫你名字这麽久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是很正常,但被这样刻意要求就越想越别扭啊!玉引想跟他说,这事您得随缘,可想想又觉得以他现下这个不达目的势不甘休的架势,她说了也是白搭。

她就把埋在枕上的头抬了起来,侧头看着他,呐呐地道:「爷……」

「呦,你挺会折中啊。」孟君淮挑眉道。

玉引翻了个身,侧躺着,「爷,咱们早点睡吧,行吗?过年挺忙的,明天上午我嫂嫂来,下午七、八、十一、十二,四位弟妹来,我不能没精打采的见客人啊。」

「不行。」他手指在她额头上一敲,「你今儿个不改口,我这关你就过不去了。顶多明天我替你把访客回了,让她们改日再来,反正都是自家人。」

玉引听了默然无语,她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说:「尤侧妃和身边亲近的人都叫您爷啊!」这不是京城里最常见的叫法吗?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她,「你是正妃,打从同牢合卺的礼行完,咱们两个就注定得举案齐眉了,我跟尤氏之间可没这条。」

玉引认真觉得他钻起牛角尖来谁都没办法,和他又对视了一会儿之後,她清了清嗓子,「孟、孟孟孟,孟——」

「……你在唱《相和歌》呢?」孟君淮瞪她,「名字!」

哎,真的是难以启齿啊!从来都没这麽叫过,突然叫名字,感觉肉麻得很。

玉引紧咬着嘴唇,平复了一会儿情绪,又酝酿了一下感情,在内心跟自己说,不就是个名字吗?就是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他能叫这个名字,别人也能,没有什麽好说不出口的。

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气,张大了嘴,孟君淮一脸期待地看着,就听见她低如蚊蚋地吐出两个字,「君淮。」

他噗哧一声,喷笑出来,「你这虎头蛇尾啊!」

「我叫了……」玉引把脸埋回枕头里,懊恼又诚恳地道:「真的,你别催我,我知道这要求不过分,但得让我适应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