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67)
诸如贞婧、柔婧这样的名字他们想过不少,总觉得俗气,乍一想觉得还不错,细品就不喜欢了。
愁得玉引时常抱着女儿自言自语:「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啊?你自己有主意没有啊?」
孩子该睡觉还睡觉,并无所谓自己叫什么。
于是他们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苦思冥想,玉引坐着月子,夫妻俩同榻而眠也不能干什么,就平躺着琢磨。
孟君淮思索道:「舒婧?云卷云舒的舒好不好?或者宜婧?得宜的宜。」
说完之后他自己又否掉了,觉得宜字也俗,舒则和输同音,不吉利。
玉引蹙着眉头,想了想说:「睦婧?跟和婧凑个‘和睦’,这个吉利!」
孟君淮又摇头:「吉利是吉利,可不好听啊。」
是不好听,两个字都是去声,叫着拗口。
后来又连想了好几个,越想越觉得这真是个难题。她问他和婧兰婧的名字当初是怎么起的,他说和婧的是定妃想的,兰婧的是何氏自己想的。
「合着你也没给孩子起过名字啊?」玉引泄气,「那糟了,咱俩都没经验,更难了。要不随缘吧,那本佛经翻个字,第一眼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不行不行。」孟君淮赶紧打消她这念头,「你们佛门总说什么四大戒空戒色,你若第一眼落在个‘色’字上怎么办?是在佛祖面前反悔,还是就让孩子叫‘色婧’?」
若真叫色婧,孩子长大了不得恨死他们啊?!
玉引:「……」
看来这招是不行,这个险不能冒。她想了想,退而求其次,开始从常见的禅语里拣字。
「空婧?不行,太像出家人了。」
「菩婧?更像出家人……」
「悟婧?哎怎么都这么像出家人……」
玉引说三个否三个,旁边的孟君淮都笑崩了:「哈哈哈哈悟婧!这个不止像出家人还像三师弟哈哈哈哈!以后就管阿祚阿佑叫悟空悟能了!」
玉引忽地一拍他:「哎!」
孟君淮笑声止住:「怎么的……」
「明婧!明婧好不好?」玉引两眼放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明婧怎么样?」
「这么个‘明婧’啊……」孟君淮一笑,转而细想起来,「阴阳相宜曰明,昕昕祥和曰明,寓意倒不错,可以!」
二人又把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觉得还不错,就这样定了下来。
不出三天,院子里从夕珍夕瑶到阿祚阿佑都会了那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至于明婧差点叫「悟婧」,阿祚阿佑差点被赐个法号叫「悟空悟能」的事,就揭过去不提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玉引出了月子,便开始规规矩矩为太上皇守孝。
见她突然开始吃素,孟君淮掐指一算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没直接说,而是等到晌午和婧吃饭时,跟她说:「喂你母妃吃口丸子。」
和婧没多想,丸子喂到玉引嘴边,玉引一下避了开来:「不行。」
她原没听见父女俩的对话,但扭头见孟君淮迅速回头,自然知道这是他的主意,一拍他胳膊:「别闹,我该守孝了,再蹭肉吃像什么样子?」
孟君淮咳了一声,窘迫说:「我怕你身子又虚。」
「不至于,怀孕这阵子我看都补猛了。」玉引道。
这是实话,怀孕得了恩旨之后,她该补的一点都没欠,各种山珍海味天天供着,她当真觉得补得过头了。
就连从孩子身上都能看出来,明婧明显比阿祚阿佑当年要更滋润白净。
所以她一来觉得吃吃素没事,二来也确实……想控制控制食欲。这回怀孕她不止补得厉害,而且没有上回的恐惧感,身心愉悦,两样加在一起导致她比上回丰腴多了。马面裙的裙门对不上不说,上袄的中缝都拉不到中间了,领子也咧着,无一不在向她证明自己宽了多少。
玉引便觉得,就算不为尽孝,只是为了自己,她也得乖乖吃素。
如此吃了一个半月,到了中秋。
八月十五当日也是阿祚的生日,过了子时才降生的阿佑应算在八月十六,不过近几年也都还是放在一起过。当日早上,玉引取了条怀明婧之前的宝蓝烫金裙襕的马面裙出来,对着镜子狠勒了半天,勉强将裙门对上、系带系好时,骤松了口气,十分欣喜:「太好了!」
在另一边也正更衣的孟君淮回头一瞅,登时皱眉:「瞧你,瘦走形了吧?」
第十六章
「……什么啊!」玉引揶揄了句真不会说话,走到他面前挥手让下人退下,一撩上袄露出裙头,「你看,这是怀明婧之前的裙子,现下刚勉强系上。真说不上瘦走形,也就是刚瘦下来。」
是这样吗?
孟君淮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怎么看都觉得她还是瘦过头了。她怀明婧之前真的比现在还瘦吗?他怎么没觉得?
俩人为这个小吵了一架,孟君淮说你别为了瘦扯谎诓我,这裙子怎么看都是新做的。
玉引被他怼得瞪眼,一捏腰上的肉:「我哪儿诓你了?你看!这能留着吗?」
「你先前肯定没现在瘦。」孟君淮冷着脸挑眉。
玉引气消:「要不你让人查查档,看这裙子什么时候做的?」
「我不跟你较劲。」孟君淮回过身不再理她了。
玉引:「……」
不讲理!她也不理他了!
俩人就赌着气互不理睬起来,早膳时罕见的安寂弄得几个孩子都诧异,也跟着一起安寂。
可他们又恰好有点事要说,目光递过来传过去,都想让别人先开口。
玉引抬头夹咸菜的时候,看见和婧在挤眉弄眼,就一皱眉:「和婧?」
「啊……」和婧表情僵住,玉引问她有事啊?她滞了会儿,「那个……」
她不停地偷眼看其他几个,他们都连连点头鼓励她说。
和婧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那个……今天是阿祚阿佑生辰,别让他们念书了呗?」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
大家想的都一样:这还用你说吗?今天本来也不用念书啊!
玉引目光从她面上挪开,略带威胁:「夕珍夕瑶?」
俩姑娘互相拱对方胳膊。
「有话直说。」玉引搁下筷子,「谁又犯错了?你们三个平常都很乖,偶尔有点错,我不怪你们。」
「不、不是……」夕珍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被玉引注视了半天,才低下头别扭道,「我娘给您写了封信。」
嗯?这个稀奇。
夕珍到王府里几年了,她父母都没直接给府里写过信,玉引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地位差着,也不刻意示意什么。突然写来这么一封,她还真猜不着是什么。
夕珍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窘迫,又踌躇了会儿,才从袖子里抽出信呈给玉引。
玉引拆开看,孟君淮抬眼一睃,凑过来看。
玉引下意识地一避,孟君淮伸手一揽她的腰,啧嘴:「别生气了,我的错行不行?」
「……」玉引斜眼瞅瞅他。对哦,他们刚才在赌气来着?
让这事儿一打岔她都给忘了。
不过再回想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赌气的。刚才嘛……可能他们俩都起床气没过,有点成心找茬。
她就顺势倚到了他怀里一起看信,几个孩子立刻闷头吃饭,眉目间都写着:非礼勿视。
信里所写的,大致就是夕珍今年十二,夫家可以提前挑着了。如若玉引他们有人选,就交给他们;如果没有,家里就为夕珍向当地的大户人家提亲。
言辞很客气,隐隐透着点希望夕珍能嫁到京里的期盼,又小心翼翼地没敢有半点逼迫。
玉引读罢看向孟君淮:「你看呢?」
孟君淮则看向夕珍:「夕珍怎么想?」
「我……我听姑父姑母的。」夕珍低着头,默了会儿又嗫嚅道,「其实我觉得……也不用着急,再陪郡主几年也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