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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学掌家(卷一~卷六)(187)

作者: 白糖罂 阅读记录

「是。春困秋乏,太妃近来觉多,请您等一会儿。」

嬷嬷说罢又朝她一福,这就领着宫女告退了。尤氏明白过来,这「等」可不是让她进殿、或者去个旁的屋子等,而是在外等。

决计是王妃的主意。

她想着禁不住的自嘲,觉得自己混得真不济。这么多年了,也没想过打点打点永宁宫的人,现下竟只能由着永宁宫帮着王妃一起作践她。

尤氏就这么心绪复杂地在外等着,恨一恨王妃阴毒、怨一怨王爷薄情、再嘲一嘲自己无用。等了大概得有一个时辰,眼前的殿门才打开。

尤氏刚往前走,乍见一盆水迎面泼出,她已来不及躲,惊叫着别过头,硬是被泼了一身!

「呀,侧妃!」泼水的宫女一脸慌张,滞了一瞬便跪下,「侧妃恕罪,奴婢不知道您在外面。」

尤氏正欲发火,里面犹带疲乏的声音先一步传了出来:「是尤侧妃来了吧?」

她只得忍住气,颔首一福:「是,妾身来侍奉太妃。」

「嗯,进来吧。」定太妃的声音里没什么喜怒。接下来,却是为那宫女解释了一句,「我让她们盥洗完便顺手把水泼出去,免得地上扬尘,日日都是如此,不知道你今日来得这样早,不怨她。」

尤氏一听,自也不好再怪那宫女,只能强笑说:「是,不怨她,是妾身没提前说一声。」

答完后她才进了殿,行至榻前跪地一拜:「太妃安好。」

「起吧,先换身衣服去。」定太妃宽和道。

尤氏应了声「是」,刚起身往外退,定太妃又道了声:「站住。」

尤氏定住脚,便见定太妃的目光在自己面上划来扫去,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有什么不满。

「太妃……」她被定太妃盯得心虚,带着不解唤了一声,定太妃复开了口:「几个小辈守完孝了,你可还在先帝的孝期吧?」

尤氏不由自主地心弦一紧:「是……」

定太妃盯着她:「那你鬓边带的是什么?」

尤氏猛地按住定太妃说的东西,那是朵橘红的绢花。

「你们王妃那样的出身,都不敢犯这规矩,你倒是胆子很大。」

「太妃……」尤氏膝上一软跌跪回去,一想自己昨天也带着这个,就觉肯定是谢玉引成心坑她。

她便也没给谢玉引留情面:「太妃恕罪!妾身出府前着意检查过,不敢违规矩半分。至于这个……这个是妾身在王妃面前带过,王妃没说不妥,妾身还以为……」

「还敢攀咬你们王妃。」定太妃眉心深蹙,长缓了一息,目光从她面上移开,「你们外命妇的规矩不该我管,皇后又在为皇长子操劳,你自己跟太后谢罪去吧。」

尤氏听到「太后」两个字,魂都吓飞了:「太妃……」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拿捏清楚。」定太妃冷着脸,「可别以为普天之下都能由着你没分寸。」

定太妃把话说到这份上,尤氏也只能去向太后请罪。她瑟瑟缩缩地退出去后,池嬷嬷进了点,恭请太妃到妆台前坐,压着声道:「太妃,尤侧妃今日刚进来您就……会不会太过。」

「那也是她先‘过’。」定太妃信手执了梳子,递给池嬷嬷,「玉引那性子,若不是尤氏惹事,她绝不会把尤氏送到我这儿来。这么多年了,尤氏虽没伤着她,估计也把她烦得够呛。」

池嬷嬷低眉顺眼地给太妃通着头:「您是打算……一步把尤氏调|教好了?」

「若能的话自然好。毕竟有些事,放在玉引的位子上是要有所顾虑的,我出手比她强。」定太妃说着,长声一喟,「再者,她在这么糊涂下去……吃亏的会是谁呢?不是她也不是她娘家,是阿礼阿祺,兴许还要添上阿祚阿佑。」

母亲若斗起来,孩子哪还能好过呢?定太妃想着这个就头疼,旁的府里妾室许要担心主母打压太过,让自己的孩子毫无前程可言,而这逸亲王府……正妃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却架不住这侧妃自己上蹿下跳!

如若正妃被逼得要压制庶子了,旁人是说不出什么的。可阿礼阿祺都是好孩子,定太妃不想看他们被自己的母亲推到那一步。

「快中秋了,给孩子备点礼吧。」定太妃从镜中睃了眼池嬷嬷,「正院东院西院的按同规制备,但给世子添份厚的。」

「是。」池嬷嬷心领神会,边应话边向宫女递了个眼色,示意宫女记下这事。

逸亲王府。

谢继清听玉引突然请他去,生怕是有什么急事,踏着晨露进府后,却听说这位正主儿还没起床呢。

他哭笑不得,来迎他的赵成瑞说:「大人您先坐坐?王妃起来,下奴立刻来请您。」

他就去前宅的正厅里坐了,有宦官来上了茶,赵成瑞说正院还需要他伺候,告罪后就退了出去。

谢继清缓缓品尽了一盏茶后,玉引还没起。

他就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打算四处逛逛。

他从前来与逸亲王议事时,如若逸亲王恰有别的事不能及时见他,他也会在前宅随意走走,留下候命的宦官清楚这点,就未加阻拦,只无声地跟着他。

谢继清走了一段,到了一片竹林,原想绕过去,侧耳一听却听出里面有动静。

第三十八章

是射箭的声音,一箭箭射得急躁,箭镞刺靶的闷响声接二连三,但偶尔也穿插几声脱靶落地的清脆声音。

谢继清还道是府里的大公子心急练不好,顺着石道走进去一看,正射箭的人却让他一怔:「则旭?」

尤则旭后脊一紧,正拉弓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左臂猛被弓弦一弹,疼得他一声闷哼。

谢继清蹙眉,可不及说什么,尤则旭已拿着弓就走,不看他,更没跟他见礼。

「则旭!」谢继清低喝,尤则旭不敢不停,心里却迟疑了一下称呼。

然后他转过身颔首道:「大人。」

大人?

谢继清心生疑虑,踱到他面前,看了看他满脸的汗:「你在这儿练了多久?」

「也没多久……」尤则旭低着头,「睡不着,就起来练了会儿。」

谢继清未予置评,又问:「出什么事了?」

尤则旭显然眼眶一红,抬眸看着天强将眼泪忍住:「没出事,我……我自己不知好歹。」

「你这是哪来的话?」谢继清打量着他,「殿下不在府里,你这是惹你姑母生气了,还是惹王妃生气了?」

「您别问了!」尤则旭明显气不顺。

「好,不问。」谢继清说着扫了眼他因拉弓太急、又次数太多而被勒得血肉模糊的手指,「跟我去正院,给你收拾下伤。」

「我自己收拾就行了!」尤则旭立刻道。

「看来是王妃。」谢继清淡笑,见他面色发白,一拍他肩头,「我在锦衣卫琢磨怎么审犯人的时候,你可能还拉不动弓呢。行了,有什么事都去当面说清楚,若你是对的,我帮你跟王妃说情。」

尤则旭咬着牙不吭声也不挪脚,谢继清嗤笑:「你小子多大了还这么赌气?快走,我这还有正事呢。」

正院,玉引起床就听说哥哥已经来了,而且直接到了堂屋等。

梳妆之后她出去一瞧,才知道尤则旭也在。

「你怎么来了?」玉引蹙眉,仔细瞧瞧又尤则旭明显气色不好,看起来虚得厉害,衣衫也都被汗水浸湿了,便在落座后道,「坐吧,正好我今天本也要再见见你。」

她想问问哥哥,怎么看尤则旭喜欢夕珍这事?如若哥哥觉得无妨,她就再去问夕珍的意思;而若哥哥觉得决计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娶夕珍……她就只好当一回恶人,直接把这事断了,索性不让夕珍知道。

但尤则旭戳在那儿没去坐,谢继清指了指他,问玉引:「怎么回事?这刚什么时辰,他就在外头射箭,我去了一看满地满靶都是箭,一问才知道打夜里就开始了。」